第六十一章 白华揭穿乘黄真面(1/2)
三人刚进裁缝铺,未等收拾掌灯,便听到有梵唱道,“西南大路在前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千万别走错了路,脚踩莲花上天堂。”
云针与白华各跪一边,迟迟听不见云针喊那句迎门的话,白华这便抬头向云针处看去,只见她眉头紧锁,泣不成声。
翠螺急忙去偏房中取出盛有万寿菊花瓣的圆口簸箕,到门槛前铺开一条路,一路延伸到西厢。事毕她便又捧着簸箕进去西厢,在后门处撒上菊花瓣,也恭敬地跪迎在西厢门口。
白华心头紧得厉害,迟疑片刻才勉强平静道,“乡莽野夫……白华跪接:此路一通无回头,亲疏、挂念……不再问。不知尊驾姓甚名谁?打何处来,到何处去?日后传信,交汇有通。”
那人道,“东镇女萝,去往莲花天堂处。”
白华听后,如鱼鲠在喉,再说不出“待客。”二字来。
花瓣橙红如火,女萝脚步轻盈带风,衣袂飘飘,环钗罗翠。女萝着得正是白华亲手所制垂髫杂裾女服。裙裾坠地若霞,堆叠如云夏花,飘带千百逶迤,拖曳逗风飘袅。正是披罗衣之璀粲兮,曳雾绡之轻裾。想那曹植所书: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也不过如此。
翠螺跪在西厢门口,也不再去握她那辟邪的崖柏簪子,只一位的伤心流泪,全然忘记害怕。等那女萝过了西厢,翠螺急忙起身,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进了铺满鹅卵石的院子,一直目送女萝出西角门才罢。
可这院子里冷清悄怆,又不掌灯,难免漆黑骇人。等着女萝回过神来,方恨为时已晚。好在云针记挂着她,与那白华一路找过来,正见这厮笔挺挺地躺在鹅卵石上,昏死了过去。
得知外婆去世的消息,四镇各家各户都派人前来吊唁。白先生在灵前嚎啕大哭,可见女萝猝不及防的离世,给了白先生很是沉重的打击。起初前来吊唁的人还会帮忙劝上几句,再往后干脆就都配着白先生哭,整个宅子里凄凄惨惨地,好不压抑。
白先生虽然未曾料到,但这祸事却也的确是因自己而起。她能够义无反顾地将命舍给白华,续给白华,她的母亲——女萝,自然也能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命舍予白先生。在爱子这件事上,所有的母亲如出一辙。所以在白先生偷偷摆坛开卦,为白华续命时,女萝也如白先生一样偷偷地做了这些。
连着下了八天的雨,缠绵、潮湿在这些夜里挥之不去,压抑与灰暗成了这初秋的主色调。
前两天白华总找不见乘黄的踪迹,他倒也不怪这家伙,一来这白府里忙忙碌碌,没这家伙添乱倒还放松些;二来,白华也实在是没心思再去搭理乘黄的事情,只由着它自己去疯。
可到了第三天,仍旧找不见乘黄的踪迹时,白华这便有些许记挂的情绪。围着白府找了几圈,硬生生的耗去了一个下午却仍找不见他的任何行踪。
到傍晚时天阴沉沉的,停了雨。白华这才见乘黄从后院的灌木林中钻出来。
白华招呼他过来自己身边,帮他清理了身上的落叶,又摘下几个已经发黄的苍耳。乘黄抖落毛发上的碎屑,这便凑到白华的身边嗅嗅,一路跟着白华朝他的房间里去了。
方转过楼梯的拐角,白华见四下无人这便开口道,“我见过你,所以你不必躲。”
乘黄似是听懂了,停在原地片刻。只有几分惊讶,待稍稍平静些,又跟着白华进了房门。
只留一盏芝麻油灯亮着,昏黄跳动。香炉里的檀香烧了一天,仍旧是难以散去的浓郁,直叫人昏昏欲睡。乘黄窝花厅的地毯上,白华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芝麻油灯摇曳璀璨,仍旧是外婆在时的热闹场景,院子里人群熙熙攘攘,议论纷纷,甚至比之前更热闹一番。
越是瞧下去越是心烦意乱的很,且近来白华的胸口总是胸闷难耐,又找不出发病的原因来,这便难免想到自己与树神的劫难,几次都想,怕是自己气数已尽。
楼下的油灯跳动一下,正攫取白华的注意,他盯着那豆大的光圈看了好一阵子,渐渐生出困意。瞧着母亲房中的灯灭了,白华也欲到床躺下,只一打眼瞧见窝在花厅里的乘黄,白华索性径直过去枕在了乘黄的身上。
不知几时,雨细细密密又在这暗夜里交织起来。窗外唏嘘惊呼一阵便安静下来。灯光莹莹,并不明亮。已经熟睡的白华枕在乘黄的胸前,两人额前的朱红火焰在这暗夜中愈发的明显,高鼻血唇,就像是亲兄弟一样。
乘黄将手垫在脑袋下边。摄人心魄的眸子盯着天花板上的莲花祥云目不转睛。
因女萝生前确有保镇上太平,所以平日里虽然会与一众生出龃龉嫌隙,但死者为大且大多民众都对女萝抱有愧疚,于此吊唁的莫不是在灵前放声痛哭,全然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当夜,东南西北四镇,包括北镇新区,各家都挂起了白灵、白帆。就此女萝的丧事,白府的丧事成了全镇的丧事。
出山那日,转棺至门外时,围观看热闹的及各家派来帮忙的无不跪拜哭泣。礼生读完祭文,由白先生带领着八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绕棺木三圈,这才听到礼生呐喊道,“起灵——”
白先生接幡,墨江抱着灵牌哭哭凄凄,一路朝前去了。有十六人各自举着草龙,又有八人各自举着铭旗,又不知几多孝灯、天灯、放生笼尾随其后,再加上铭旌、香亭、相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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