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夜离(2/2)
p>目莲近似冷淡道:“次次与人相约拜访,他自然不是为见公子而来的。公子一腔情意,不过是错付流水,求而不得。”
而正当此时,目莲口中这位被错付的“流水”冯阳公子,正领着一名白发少年施施然迈入夜离待客的房中。
冯阳个头高挑、宽肩挺拔,眉目生得朗阔俊逸。虽不过弱冠,却远比同龄人多一份沉稳气度。才进来就粲然一笑,说道:“阿离,我又来叨扰你。”
夜离看也不看后头跟着的新客,一双清澈明眸里只剩下冯阳,这青年身量极高,令他需仰头才能对视,便不觉生出一股安心仰慕之感来。
只不过看了一眼,满心不甘与幽怨便仿佛积雪落入溪水之中,尽化作潺潺暖流。露在面容上,便是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我不过提了一次夜干玉,你就特意寻了来,单这份心意,任你如何叨扰,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冯阳只当做听不出他言下之意,柔声道:“阿离,我得你帮助良多,如今不过聊表寸心罢了。他日脱困,再好生答谢你。”
夜离听他说得生分,在衣袖下握紧了拳头,垂目挡去眼神失落,强笑道:“都预备好了……我叫镜莲去取苏摩酒,稍候送进来。”
冯阳对同行者略略一点头,二人便往内间里走去,一面道:“今日事关重大,就不喝酒了,往日里的清茶就甚好……”
二人进了内间,其中布置极为朴素,四四方方的屋中,不过中间放了一套黑檀木的桌椅,就别无他物。
他谨慎关了门,看向那白发少年,笑容褪去,眉头紧皱起来:“离难宗的元长老,寻在下有何贵干?”
那少年眉宇间藏着沧桑神色,与他年少面容颇为不合,沉声道:“沈雁州,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化名冯阳的沈雁州略略一眨眼,便点头道:“能劳动元长老大驾,想来我沈某人的身世……只怕与离难宗关系匪浅。”
元苍星一字一句缓缓道:“你原本姓凤,乃是凤宗主唯一的遗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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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州这一生中,至关重要的转折有三次。
第一次自然是被沈月檀的父母收养,自一介流浪小童,一跃成为青宗主夫妇悉心教养的天之骄子;
第二次则是青宗主夫妇遇难,月檀年幼无知,他身为养子,地位一落千丈、在宗门内举步维艰。一则护不住月檀,眼睁睁看他被奸人蛊惑,兄弟离心离德,二则自身难保,数次险些道途断绝、死于非命;
第三次便是遇上了元苍星。
至于频频造访听涛巷,甚至有传闻他颇得夜离公子青睐——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他最初就同夜离分说得清楚,绝不曾有过半分误会。
然而始终天不遂人愿,人心——到底是掌控不住的。
沉眠如坠幽深海底,多年未见的虚弱无力感令身躯仿佛被巨石压迫,沈雁州略略抬眼,却见月檀当真如石头般压在他胸口一动不动,睡得倒比他还沉。
一时不禁哭笑不得。
他轻轻抬手,抚了抚沈月檀后脑,神思自旧日回忆里渐渐剥离。
倒难得忆起了夜离来。
他当年选中以夜离为掩护,理由众多,譬如寒琴楼清净、离公子冷傲难以亲近,更令得旁人难以查探消息。
然而还有一个他直到多年后才恍然大悟的隐秘心思——
约莫是得知了身世后两个月,他难以抉择是随同元苍星前往离难宗,还是留下来就近护着沈月檀。心思烦乱,不觉间便喝得醉了。
恍惚间见到坐在琴前的夜离,那青年安详垂目,侧颜俊美。然而依稀却有几分故人的影子。
故人名为沈月檀。
他所追逐、他所渴求的,竟然是如此不堪的目的。
察觉这心思时,沈雁州倏然惊醒,冷汗湿透重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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