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岭南夜归人(一)(2/2)
…秦蔚从不戴头盔,这次也一样,只用暗红的熟革高高束了一个马尾,齐眉勒了一条同色的抹额,她天生眼神不是很好,听觉却异常灵敏,戴了头盔会影响她的判断战机。此刻,她一身玄甲,手提长弓,弓上只架了三支箭。
生死攸关之时,雷子竟然看懂了她的意思——她只出三箭,只帮他解决三个人,如果剩下那么一两个他都不敢杀,那他就去给那些贼人陪葬去吧。
三个玄甲护在秦蔚身侧,她抬手扣住弓弦,微微眯眼,集中视线……
瞅见世子殿下面无表情的脸,雷子刀鞘里的刀勉勉强强能拔/出来了。
可是,还不够。
短小漆黑的箭矢脱离弩机急速射出,直取雷子左眼,距离太近,他躲不开的。
秦蔚骤然松开弓弦,嘴角勾起一个闲适的笑,开始袖手旁观。
千钧一发之际,雷子推刀回鞘,后仰自战马右侧的羊皮囊袋里抽出一柄短/枪,凌空转了个大圆,将箭矢挡开。趁着两个黑衣贼人跃起凌空无处躲避,他飞快直起身,握枪横扫,将两人打翻在地。一人提着弯刀自侧后方攻来,他一时不查,挨了一下,但也借着刀劈铁甲的那一瞬,将短/枪捅进那人胸口。
还有两人,他抽枪来不及,拔刀也来不及。
闭眼安详等死之际,他想,世子近卫是个技术活,危险又刺激。
三道箭矢破空之声向他而来,两个张牙舞爪的贼人几乎被钉在树上,至于第三支箭……雷子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只见树上掉下一只山鸡,正好掉他脸上。第三箭没射中人,却惊了树上的一只鸡。
雷子抓起山鸡,狼狈地拽着缰绳坐稳马背。
秦蔚就在不远处。她摘了拇指上缠的熟革扳指,一手将牛角大弓扔给玄甲,一手接过递来的黑皮册子,兴致勃勃地掰了一截树枝蘸了人血,对照着一地死的不能再死的人脸,在纸上画叉。
雷子此时又是后怕又是惊喜,又是感激又是无语,心里一阵五味杂陈,望着秦蔚那眼神就好比一个黄脸婆望着自己久未归家的赌鬼丈夫。
秦蔚一边画叉,一边乐呵呵地自言自语道:“上次溜了一个,没想到今个儿拔萝卜带出泥把以前漏的几个也补上了……”画完叉,她抬将小册子丢给一名玄甲,环视她的十九个近卫,“有谁伤哪儿了吗?”
两名玄甲举起中箭的胳膊,雷子左顾右盼,有样学样地举起自己强行使枪虎口崩裂的右手。
秦蔚抱臂“啧”了一声:“不是本世子说你们,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才三十一个‘桩子’都能负伤,明个儿碰上一个‘蜘蛛’是不是就得哭爹喊娘给人提前洗干净了脖子等砍?”
几个玄甲闷闷笑了出来。
秦蔚装出来的嫌弃也被她收回去了,她一挥手,好似真心实意地笑道:“三个伤员,回龙川后滚去休息去,剩下的,想上哪儿溜?本世子请客!”
世子殿下“能”完了,开始“熊”了。
全须全尾的玄甲们都起哄着要去逛酒楼逛青楼,中箭的两个也不甘寂寞,大声抗议着。十九个人全然没了来时的冷肃,闹哄哄的,终于有点活人的气息了。
秦蔚没等那两名负伤的玄甲怎么讨价还价就准了他们跟出去玩,借着,她将目光转向雷子:“你呢,你怎么说?”
想到几个玄甲刚说的那几句含蓄的荤话,雷子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道:“殿下,我,您……您去逛窑子,不好吧?”
众玄甲骤然沉默下来,将目光转向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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