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九歌(上)(1/2)
“元德元德!昨天匆匆一面,都没来得急细聊。”
沈孝先爽朗一笑,将手一比,“这几年不见,顾郎身量见长,几乎都认不出了。”
顾言脸色不由一黑,他和沈孝先虽说是同辈论交,但是年纪却相差了好几岁,而且这身体由于严苛的守孝,营养也不算很充足,身高比起同龄人都要略逊一筹,更别说是和沈孝先相比了。两人相处的时候,沈孝先就没少拿这事开玩笑。
顾言翻了个白眼:“可比不得你沈元德,打扮得这样风骚入骨,叫人远远一眼便能认出是你了。”
风骚,指的是《诗经》中的国风和楚辞里的《离骚》。后来又有了不少引申义,但是就目前而言,风骚一词无论哪个意思都是正面的褒义词。想起在扬州那次,顾言也是这样评价的,难不成是我没见过的什么书中的典故?沈孝先不由又想了想,依旧没能想出个结果来,他本来天性洒脱,也不再过多纠结,直接问道:“你说这话,上次也是,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太对味……”
顾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旋即正色道:“我在夸你,打扮之中别有特色,一看便是才情四射,雅致入骨。”
沈孝先笑道,“你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我倒是能确定了,你定是看到了什么新典故,新说法,欺我不知,特意唬弄我。”
不过沈孝先的衣着还是如以往一般有特色,依旧带着高冠,长袍广袖,外罩玄色大麾,腰间挂着青色玉璜配件。哪怕城里也偶尔会出现几个衣着格外有特色的自称雅士高人的行为艺术者,沈孝先这一套行头,依旧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瞄见。沈孝先总是这样穿着高调,顾言曾经还担心过他穿的这样富贵,又时常一个人四处溜达,早晚被人套麻袋痛打,抢个一干二净。
顾言的担忧到现在为止倒是未曾实现过,只是沈孝先的配饰、荷包倒是免不了换上几批。不过这些小事,沈孝先是不放在心里的,依旧我行我素,不曾更改。
“上一次在杭州碰到你,这一次在扬州也能碰到你,真是‘无处不见沈元德’啊。”
“这是我们之间有缘分。”沈孝先笑道,“就算同时在扬州,扬州这么大,能碰上,岂不是巧么?何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天生闲不住,喜欢四处闲逛的人。”
顾言一笑,举起酒杯来,与沈孝先的酒杯微微一碰。
酒过三巡,沈孝先忽然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顾遇之啊顾遇之,你以前和我说的,海上更有九州的事是真的吗?”
“外九州可不是我提出的,我说的是……哎呀,不过倒也差不多。”
“看来是我又弄混了。”沈孝先略带一丝苦笑,“你说的是海外奇种……”
“怎么了?”顾言问道,“元德,你好像有些……”
“唉,进来有些头疼……”沈孝先道,“你知道的,我家里都想让我考科举,走官路子。”
顾言微微前倾,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
“读书作文我自诩还可以,但是科考之事……”沈孝先摇摇头,“我考了三次,每次都不如人意,我还能考几次呢?难道真的要考到花甲古稀之年,然后去做一个还不知道有没有实权的小官么?”
“元德你莫要心急,进士科的考试……”
沈孝先打断了顾言的话,“考十次,差不多就三十年了。况且,我对于写诗作赋,可能真是差了点,关键是我对于科举做官,没有什么感觉。”说完,沈孝先不由又流露出一丝苦笑来。
“唉,罢了罢了,好端端的和你说起这些来,我也真是……”沈孝先笑道,“再怎么说,我还是得再考几轮的。”
顾言对于沈孝先的苦闷,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新一轮的科举刚刚结束,再次落选,估计沈孝先心里肯定不好受。只是自己到底不好劝,毕竟自己年纪轻轻得了探花,宽慰的话就算说出来,也显得有些虚伪。听到沈孝先不再说起此事,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以元德的才智,科举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就算不喜欢科举,继承家业也不错。”
沈孝先果然不再说起这事,又恢复了洒脱的态度。笑道:“我倒是想像李太白一样,仗剑游四方。可惜我生来懒散,别说舞剑了,提着剑都觉得沉的慌。”
听到这话,顾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若是随身带着把长剑,长剑高冠,恐怕路上更加引人注目了。
“引人注目有什么用处,也不见有什么娘子赠物,掷果盈车的。走上街头,连个香囊绢帕都不曾收到。”
顾言不由笑道:“等到木瓜、丹橘一发砸过来,砸个满头包的时候,你便会后悔了。”
“顾遇之,许久不见,怎的越发牙尖嘴利了?”沈孝先摇头笑道。
“我近来得了一秘方,晨起用石子漱口,可砺唇齿。”顾言正色道。
沈孝先一愣,发现顾言笑的几乎弯了腰,便明白自己上当了。“你这家伙,以为人人都不知道‘枕流漱石’的典故么?我不过一时失神。”
“是是是,一时失神。”
两人不由都笑了。
“我最近又看了一本杂记,里面写了些游侠故事,元德你在这一带,听说过什么游侠之类的传闻么?”
“你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沈孝先笑道,“我以为只有像我这样游手好闲的人才对这些比较感兴趣呢。不过你这算是问对人了。江东这一带还真有些故事。”
顾言心神一动,不由更加认真的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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