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弄剑(1/2)
又是一年元始将至,漫雪。近山的落霞镇,更是早早披了素裹。
这日近晚,天光暗淡,昏黄的余晖懒懒的笼着镇子。隐隐的巷陌中,沐白的枝杈,高高矮矮的流檐飞挑,穿出雪掩,布幌重重,招展相映。间或露出大大小小的迎新灯笼,节庆意味正浓。此际,更有炊烟袅袅而起,一派祥和之气氤氲,远远观去,直教人看得心神恍惚,犹如画景仙境。
连绵的栖霞山,到了此地正是边际,有往山中的通途,自成了镇子的主道。镇边不远的山坡上,就是一处狩猎为生的村落,叫做半坡。村外向着镇子的坪地上,一名身着青灰布衣的少年静静伫立,正俯望着眼下若画的镇子,斜晖瘦影,久立出神。
山间风过,带动少年背负手中的书页。倏地将怔怔的少年带醒。
呼,短短的吹了口气,似乎甩脱了什么羁绊,少年仰胸舒臂,活动了一下手脚,复低头,看了看手里攥得卷边发毛的薄薄书册,迟疑一下。用功无数,都能倒背如流了,直接揣入怀中。
转而,自袖中取出一柄尺长短剑来,神色一肃,又透出些无奈。来回轻抚几遍,将心一横,拿剑在自己手指一划,立时沁出血来。皱了皱眉头,也顾不得咧嘴,少年慌不迭的沥着手指将血水抹上了剑身。把手指在嘴里一吮,捏了,长出了一口气,却又不敢再有什么急切的动作,死死盯着那抹了血的短剑,神情里满是祈盼。转而又闭了眼,默默感应。
片刻之后,拿剑的手心里就捏出汗来,脸上却慢慢挂起了失落。“没有反应。。。或是,该在此刻度气?”少年再次正了正神,暗暗屏息,慎之又慎地运气,度入短剑。只见那剑身竟然慢慢泛起莹莹之光,在昏黄的光线下尤显不凡,竟是一柄修者所使的灵剑!
显然是见惯了这般,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少年不禁急切,皱了眉,盯着剑身的血迹,只管卯足了劲儿运气,直到脸色煞白,这才急急收手。落落长出口气,全顾不得头上的汗珠和一阵阵隐隐的晕眩,盯着手里的短剑出神泄气,一脸无奈。
“既是灵剑,却如何也不得御使之法,如之奈何?”自顾嘀咕了一句。虽然失望,自己用尽了办法,依然不能如心中向往的那样,盈缩光剑,如臂使指,但,这是灵剑却是错不了的。唉。。。转而又甚是珍惜地抚了抚短剑。
看来这御剑确是另有法门,只是自己蒙昧不知。御剑,果然不像世人心想的那般。看那些修者飞剑凌空,飘逸出尘,羡煞死人,便觉着有了法力、身具灵剑便可信手拈来。全不是那样。虽然想来也不算是多么高深的东西,而今却难煞了自己。想到这里,少年悻悻然挥挥手里的剑,这才抹了把汗。
“飞白!飞白!”正想着再舞弄一番,少年耳边突然传来呼喊。刚刚只顾走神,不察觉从村子那边过来的脚步,已经渐近。一拂衣袖,将剑隐了,从怀里摸出备好的布条,缠着手指转过身去。
“石生!石强!”
“屋里不见,天寒地冻的,跑来这里。”昏黄余光下,两人脚下飞快地朝少年奔来。
“我说他肯定又跑这儿来发呆了。”说着,两人已经来到近前,“大冷的天,就你这身板,穿成这样,莫不是书生的酸劲儿能抵过寒意。哈哈。”
奔来的二人正是村里最熟络的两兄弟,打趣无忌。虽一样年少,常年入山,那身子早塑得如塔一般,说着,已至近前,“听叔伯们回来说,临近年关,镇子里从今夜就要燃放烟火,街上正是热闹非常。走,一起去。”
“一起,一起。”那石生说着抬手往飞白肩上“啪”地一拍,“走吧,李大书生。。。”
“这。。。”飞白侧身,肩头微倾,卸了那股子没头没脑的巨力,咧了咧嘴。
“看看,又磨叽。”似是知道书生的心思,石生抓着飞白的肩一晃,“不去,早早一个溜到这儿来干嘛。走,走,走。”
“不是不去,只是近日村长嘱咐,村里的对子都交给小弟。这个,还真须得仔细斟酌。若是耽误了这事儿。。。怎么交代?我肚里这点文墨,唉,半天都没憋出一副来,这不才跑出来,学人家,趁着斜阳映雪酝酿来着。”
“酸样又来了,就知道你又唧唧歪歪。哈哈。对子的事儿吗。。。嘿嘿,村里还真得指望你这大书生了。诶,真是扫兴。罢了,不和你啰嗦,那我兄弟去了。”说着,顺手又是对肩一捶,算是作罢。
“来日进山,我再陪你们好好尽兴。”
“好啦好啦,这话我记着,来日进山,再与你好好校校。还没吃呢吧?出来时候,我可是见三伯那里正在炖肉。。。”说走,两个也不迟疑,拉着话音箭步而去。
望着撒丫子往山下蹿去的兄弟二人,李飞白一阵发愣,摇了摇头,又捏了捏缠布的指头,适才那一下,划的不轻。这短剑,绝不是平日里的铁疙瘩那般,却是光润异常,尤其锋利,也不知什么材质炼的。只是,不会用,就这样当把匕首来使。。。唉。
再抬头去看,两兄弟身影已是远去,模糊不清。
自母亲思亲体弱,郁结不开而逝,自己仗着懂得些许拳脚功夫,加上村中邻里照顾,倒是无虞温饱,只是毕竟年少,寡欢的阴霾却时时甩摆不开。这兄弟二人虽无点墨在胸,却透着山里的质朴淳厚,有事无事来寻自己,无非是担心自己落了单,落寞无解,心中抑郁。自己怎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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