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2)
魏老爷子将兴奋的老妻劝去休息之后,背着手独个儿进了书房。他慢慢地往圈椅上坐下,然后陷入了沉思。
魏老爷子不知道家里面方才有没有人留心到魏阳在谢家铺子做账房这件事上。他对魏阳的话倒谈不上不信,但是出于直觉,他觉得只能相信一半。
当年他在江家被抄家之后是偷偷带了人去看过的,府上一片狼藉,地上尸体横陈,泥地和砖缝里头都渗着红色的鲜血。在这样的情况下,魏阳必不会很好。难道捡了他的人就不会心生怀疑?再退一步想想,便是捡了人,又真能将养着一个瘸腿的几近废人,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十几年?
看魏阳身上的穿戴,并无不妥,毫无出格的地方,就像一个普通的账房先生。可越是寻常,就越是让魏老爷子觉得内有蹊跷。
魏老爷子不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心人”。养了魏阳十数年,还替他医治伤腿,进而将魏阳培养成一个不输世家大族的公子。身在其中,魏老爷子心里明白,要养成这么一个公子,需要花多大的心血。
最要紧的是,魏阳在方才说话的时候,无意中透出来了一句。那句话魏老爷子很熟悉,昔年他与江太傅对酌时曾提及过。那句话,后来被江太傅写进了自己那本学庸论语中,做了批注。
当时的魏阳,不过总角年纪,断无可能知道的。
魏老爷子把身子往椅背上靠。用了许多年的木椅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蓦地,魏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来。
这世间还有谁,能将魏阳救下,还抢出了一部分江太傅的书呢。
答案不必明言,心头自亮。
魏老爷子觉得堵在心里的那些火气都没了。只要那位还惦记着江家,他就不愁扳不倒白相。
不过这些都还只是自己的猜想,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以前,魏老爷子是不会轻易将这些告诉别人的。即便是自己的家人也不例外。
谢凉晴与母亲哭了一遭之后,唤来下人们打水洗漱。母女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后,魏氏便道:“你今日且回去谢家,病着的那个到底是你祖父。”
即便谢凉晴跟着和离的魏氏一起回了魏家,但侍疾祖父却是天经地义的。这也是让魏氏烦恼的地方,只要孩子还在,她和谢平知之间就永远有着割不断的联系。打那日和离后,谢平知没少想法子见她。
谢平知的目的魏氏心里很清楚,便是抱着希望两人复合的念头。但那日魏氏亲眼见着昔日的枕边之人欲害死亲子,再也信不得他了。反正人是进不了魏家大门的,而自己纵是出了门,也不担心会叫谢平知给堵着了——魏老夫人便是担心这点,所以都会叫了仆妇丫鬟们簇拥着,谢平知也不是那等有空闲的纨绔,总要上衙门去办公的。
魏氏如今心里只怕心软的谢凉晴被说动了。
谢凉晴收拾了东西,同祖父母和魏氏道了别,就上马车往谢家的方向去了。一路上她都忐忑不定,生怕会在谢家遇上谢平知。
在与谢平知相处的十几年光阴之中,谢凉晴自认对这位生身之父并不十分了解。原在出嫁前,若说谢凉晴对父亲还有些孺慕之意,那么当日见着双目赤红手捏长绳要将自己勒死,同索命鬼怪一般的男人,那一丝情谊就随风而散了。
谢凉晴与母亲一样,如今也不想见谢平知。在魏家的时候,她也有听仆妇们闲聊,提起这位魏家的前姑爷上门被驱赶的事。得知父亲的狼狈,谢凉晴心里竟生出了一种快意。
但很快,谢凉晴就暗自责备自己不该存有这样的心思。谢平知纵做错了事,但她身为女儿,却不应这般落井下石。可心里却有另一种声音,告诉她,便是圣人也说过小受大走之类的话,难道父亲错了,生该她受了不曾?谁的命不是命呢?合该她就应听父亲的话去死了?
谢凉晴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她一点都不想死。
提心吊胆地到了谢家,在仆妇们满面笑容却又显得有些疏离客气的逢迎下,谢凉晴到了谢参知的床前。
屋子里一股子的药味,屋外廊下,自有小厮在熬着药。
谢凉晴跨过门槛,在见到谢凉萤的那一刻,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按谢平知的性子,断不可能在发生了那等事之后,与谢凉萤同处一室的。环视一圈之后,发现谢平知果真不在,心里越发舒坦了许多,仿佛有一种成功逃避了什么的感觉。
谢凉萤正坐在祖父床前的小杌子上,时不时地用巾帕擦去谢参知额上冒出的冷汗。听见身后的响动,她扭头去看,不想竟见着了好几日不曾见的二姐姐,赶忙放下了巾帕迎上去。
姊妹俩四手相握,刚想笑,就念及此时还在病着的祖父榻前,实在不是说笑的地方。
谢凉萤吩咐了小厮们仔细照顾谢参知,而后同谢凉晴两个,一前一后地出了屋子,径直去了谢凉萤自己的院子。
到了三房,谢凉晴确定没什么人了,才放松了绷紧的表情。她牵着谢凉萤的手,细细问了她近来的日常起居。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妹妹,谢凉晴不由心疼起来。她摸着谢凉萤尖了的下巴,“还哄我呢,说什么好吃好喝好睡的。看看你的脸,还有这下巴。”又捏了捏谢凉萤的手,“哪哪儿没瘦?你与我说。”
谢凉萤嘿嘿笑着,“我身上的肉全跑二姐姐身上去了呗。”她看着谢凉晴,笑道,“看来魏家养人可是自有妙招。赶明儿我也得去小住几日,叫魏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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