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 化梦(2/3)
宫中,谒见太宗,太宗脸色依然苍白,身体消瘦,显然*失眠。玄奘,你又来见朕,朕这病是顽疾,并不是一时一刻就可以治好。
陛下,玄奘是专门来为陛下讲一个故事,希望陛下专心听我说。
好的,你说吧……
在某寂寞的秋天黄昏,无俱阔的荒野中,有位旅者蹒跚地赶路。突然间旅者发现在薄暗的野道中,散落一块块白物,仔细观看,竟是人骨。
旅者正疑惑之际,突然传来惊人的咆哮声,随着一只大老虎紧逼而来。看到这只老虎,旅者顿时了解白骨由哪来,立刻拔腿逃跑。
显然是迷失方向,旅人竟跑到一座断崖顶上。毫无办法之中,幸好断崖上有一棵松树,树枝上垂下一条藤蔓。于是旅者毫不犹豫,马上抓着藤蔓滑下,可谓九死一生。
好不容易即将入口的食物,居然被逃离,老虎是何等生气,在崖上狂吼着。
幸亏藤蔓的庇荫,终于救回一命。旅者暂时安心,但当他朝脚下一看时,不禁啊了一声,原来脚下竟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怒浪澎湃,且波浪间还有三条毒龙,正张开大口等他*,旅者全身战栗。
但更恐怖的是手握的藤蔓,其根处出现了两只白色和黑色的老鼠,正开始啮着藤蔓。旅者拼命地摇动藤蔓,想赶走老鼠,可是老鼠一点也没想逃。
每当摇动一次藤蔓,便有水滴滴下,这是从枝上筑窝的蜜蜂巢所滴下的蜂蜜。旅者因蜂蜜太甜,完全忘记正处于危险万分之地,而陶陶然地心志被蜂蜜所夺。
释迦牟尼开示这愚痴的旅者之相,便是指所有人类的人生之实相。
太宗听出意有所指,便向玄奘问道:那么释迦牟尼在这段譬喻中到底是意味着什么意思?
释迦牟尼这段无常之老虎的法语,是开示人生真实之相。
孤独的心灵,旅者即是指自己;无尽而寂寞的荒野是譬喻无九寞的人生。人从生下来时,就成为旅者在做人生之旅。既是旅者,应知目的地。如今以何目的而出生到人间来?若不知,不能不说和愚痴的旅者一样。
秋天的黄昏是譬喻人生的孤寂感。何故人生就像秋天的孤寂?因为是孤独一人旅行。虽说有亲属、家族、朋友,但并没有可以互相倾吐心中的一切、互相理解心灵之友。即使是夫妇,也未必能互相理解心中之事而生活下去。人生的孤寂,原因就在心灵的孤独。
路边的白骨是人生旅途中,家族、亲属、朋友等的死亡。人活着应该看到很多白骨,那时有何想法?有何感触?难道没有注意到紧逼而来的无常之虎?
饥饿的老虎所譬喻即是死亡。在世间存在的一切之物都是无常,故非死不可。死是最恐怖的事,所以释迦牟尼以恐怖的老虎作譬喻。无常之虎猛然地逼来,这是非常恐怖的事,所以平时不想去思考它。如果认为说死亡的事,而感到阴森森,并且厌恶的话,平生虽然忘记死,逃避死,但死亡必然会来到,这心态并不能解决死的问题。唯有与死正面对决,而获得解决,才能得到绝对的幸福。
接着攀上崖顶的松树,松树是指金钱、财产、名誉、地位等等。这些东西即使再多,在死亡面前仍是无力。像那样有辉煌成就的秦始皇、汉高祖,在其临终时也不免感到人生犹如梦中而寂寞地死去。能掌握金银、财产、名誉、地位等而含笑地迎接死亡吗?濒临死亡时,一物也带不走,因此能够笑的面对死亡是不可能的。
藤蔓所譬喻的是我还不会死的那种以为还有二十年、三十年的寿命可依恃,但即使认为还有十年、还有二十年可活着,但到底有多长命?想想看便知,已过去的十年、二十年,只不过是咻一声之间便如梦幻般地消逝。
不断咬啮着藤蔓的白老鼠和黑老鼠是指白天和晚上。白天的白老鼠和晚上的黑老鼠互相地在缩短寿命。所谓活了一天便死了一天,一刻也不休地在啮着生命。最后藤蔓必定被啮断,这便是死。
其实陛下心里害怕的,并不是当初玄武门之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兄弟,而真正害怕的,乃是死亡。人之所以害怕死亡,是对死亡不了解,对死后的世界充满无知,但死亡与诞生对人来说都是一样的过程,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一切的源头都是虚无,死了之后,只不过是再回到虚无。
在人世间的一切名利、地位、金钱,只不过是人生的附庸品,美丽、丑陋、知识、愚蠢,只不过是人生的表象,并不能代表人生的大智慧,人生的智慧是能看透,能看透生死,能看透美丑,能看透善恶,能看透名利。一切都能看透,就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
当初陛下与兄弟之间争权,陛下的才能与仁慈都超过你的兄弟,为了自保,不得不杀了他们,这无可厚非;但是祸及兄弟家人,手段也未免太过残忍。陛下至今,所建下的丰功伟业,是历史上鲜少帝王能够相比,陛下确实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对得起百姓,也对得起你自己。
之所以梦见兄弟的惨死,并不是你觉得愧对兄弟,看见兄弟的死,就预见自己的死,陛下无法看破生死,所以才害怕死亡。希望陛下才发挥大智慧,勇敢的面对死亡,认清死亡,自然就会不怕死亡,也就不再作恶梦。
太宗听了玄奘一席话,领悟许多,从此之后,就鲜少再做恶梦。
这天开始,太宗日益笃信佛教,与玄奘法师暂不相离;对玄奘的食衣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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