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更改)(2/4)
场景中。不知道走了多久,陈义天在一个胡同口停了下来。“这是哪里?”陆达慧问道。
陈义天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她的手慢慢走了进去。
胡同里很安静,青砖灰瓦间或夹杂着树影的斑驳,仿佛从来不曾有人来过,阳光耀眼却不带任何温度,地上是成片的枯黄叶子,踩上去“咔嚓”的声音很突兀地在空间里响起,让人惧怕。
陆达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变得凝重起来,安静地紧随在陈义天身边。
歪脖子枣树的树干被杂粮铺里散发出的浓浓酱油味熏得油黑油亮;再往胡同里头走,破败酒旗依旧挂着竹竿上,铺子里头,罗列着大瓮缸,每个缸子上头贴了张退了色的红纸,上面写着名字“桂花酒”、“福寿酒”、“鲜花酒”......竹筒做的酒提挂在缸子边,上头似乎还有残酒。
陆达慧盯着那个酒提,动也不动。
“妞妞小的时候,就爱在这胡同里跑着玩,这家店老板最爱逗她。蘸酒提上的残酒喂她,辣得她呲牙咧嘴,做各种各样的丑脸,辣过了劲,还不怕死地自己拿手蘸酒吃。”
“后来醉了吧?”陆达慧轻轻问,脑袋里有些模糊的印象,鲜花很香、桂花很醇、小麦的带点苦、一年的杂粮最辣嘴......
“嗯。老板说醉了醉了,她就笑嘻嘻地闭着眼睛直接往地上躺,她娘好几次都想揍她了,可是她攀着她娘的胳膊说,醉了醉了,可怜巴巴的,也就只好算了。”
正说着话,老板从后堂走出来问道:“二位要打酒吗?”
“老板,打一斤这个二十年的五粮。”陆达慧笑道。
“好咧,您的瓶子呢?”老板管陆达慧要瓶子。
陆达慧摇了摇头。
“行,二位稍等,我去给你们找个瓶子来。”老板又跑后堂去找瓶子。
陈义天提着酒,牵着陆达慧继续往里头走。
打铁铺的炉火已经熄灭,风箱被搁在门口。
“摔在这里的吗?”陆达慧问道。
“嗯。打铁的时候,炉子边有桶水,桶子外头是条桌,放从水里冷却好的器具。那天,那把钥匙不知道怎么回事,没进桶,就掉在了桌子外头。”
“很痛。”陆达慧喃喃道。
“我不该推你的。”
“我不想再走下去了。”陆达慧目光空洞。
“为什么?”
“刚才那家酒铺的老板早都忘了妞妞,打铁铺的火也灭了。没了,什么都没有了。这里,我只认识你,再走进去也没什么意思。”陆达慧道。
没了,什么都没了。其实不止陆达慧,陈义天心里也不好受,他记忆里的北京不是这个样子的,即使是冬天,人们也总是欢乐的。
“想见她吗?”陈义天突然问。
“嗯?”陆达慧刚一张口,,便明白过来那个“她”指的是谁,颤颤道:“她,在北平?”
“嗯,我把她送回来了。”陈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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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了宏庙胡同,约好第二天出城去祭拜妞妞娘。陈义天本来说要给她做一顿正宗的北平家常饭,可下午市场里头几乎什么都买不到,只买了半斤玉米面、一块豆腐、一块羊油及几根小葱,又在酱缸铺里打了一瓶酱油和一块腌萝卜。
陈义天炒麻豆腐,陆达慧并不稀罕,当他和面要蒸馒头时,她才睁大眼,吃惊道:“这个你也会?”
“咱北平人,哪有不会这个的。”陈义天笑道。
馒头、腌萝卜、麻豆腐,一顿北平老百姓家的晚饭。
到了第二日,日本人却关了城门,街上也不让人随便走,陈义天夫妇只好呆在屋子里。谁想这城门一关就是两天,顿顿只有剩下的馒头和腌萝卜,吃得陆达慧胃里直冒酸水。
“我一直认为自己过过苦日子,不怕这个的。可我现在真想吃块肉。”陆达慧沮丧着脸。
“你忍忍。我听说,明天就开城门,到时候,肉铺里头来了肉,我买两斤羊蝎子给你吃。”陈义天把用羊油微微炸过的馒头给她。
有了一点油,馒头也比之前好吃了很多。陆达慧顾不得斯文,两三口吞下馒头后,囫囵道:“蝎子?不管是洋的还是土的,都不能吃吧?”
陈义天神秘一笑,道:“此蝎子非彼蝎子。明天你就知道了,保证你喜欢吃。”
这羊蝎子虽然还是吃的,但成功把陆达慧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胃转移到了这个未知的新鲜事物上来。
可等开了城门,陆达慧早把羊蝎子忘得一干二净,面馆子里吃过一碗炸酱面后,就催促着陈义天带她出城。
城郊,金氏福寿地,一座特别矮小的坟堆,石碑上有一张女人笑眯眯的照片,弯弯的眉眼,让人感觉很亲切。
“这张照片是在上海一家影楼照的,没想到最后会成为遗照。”陈义天道。
陆达慧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她颤颤地伸出手,一步步,走到墓碑前,蹲下来,指尖轻触到了照片,凉如薄冰。仔细看,其实她们的眉眼总是有三分相像的。
“娘——”很陌生的称谓,陆达慧张开嘴,半天才含混不清地叫出这个字。
陈义天一听,大步走到陆达慧身边,跪了下来,对照片上的女人,恭恭敬敬道:“姐,我把妞妞给您带回来了。”
听闻他的声音,陆达慧扭头看向他,陈义天也条件反射地看着她,突然醒悟过来,扭回头去,继续说道:“不对,姐,哎,这么说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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