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庙会(1/2)

一夜霜降，离苏墨出征已然半月有余，天气也渐转寒凉。

我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催促翠翘：“动作快些。”

翠翘满脸委屈：“小姐，这墙太高了些，我怕。”

我一脸恨铁不成钢：“说了多少次，叫我少爷。”

翠翘从善如流：“好吧，少爷，我怕。”

我抚了抚额：“怕甚，少爷我不也没摔断胳膊腿？别怪我不从前门走，我就是要让冷秋知道，不管他把墙加高多少寸，也阻挡不了我想出门的决心。”

翠翘习惯性拆台：“明明是少爷害怕秋叔不敢从前门走。”

我瞪眼，诚然我是受不住冷大管家的冷嘲热讽。翠翘磨蹭了半天，终于还是颤颤巍巍地从墙上跳了下来。

整理好衣冠后，我和翠翘便直奔城西的白塔寺。

这次出行实是早就计划好的，打前几日从府中婢仆口中得知今日乃是城西的白塔寺例行庙会后，便一直和冷秋周旋着。冷大管家自我那次偷偷出府跑进青楼后，就把整个府中贴近街道的墙壁全部加高了三寸，还直接把那座废院给锁了，不过总有漏洞可寻。

雇了辆马车到达白塔寺时，只见整整一条街都被商贩摆摊占据，道路上人头攒动，挤进去人流便摩肩接踵而来，场面非常之热闹，我和翠翘兴奋的左盼右顾，完全抛却了对冷秋的顾虑。

两人从街头蹿到街尾，又从街尾蹿回街头。忽然，翠翘抱着满满一怀的战利品停了下来，神色严肃道：“少爷，我觉得我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闻言我赶忙一一清点了两人手中的东西，完了拍了拍翠翘的肩膀，安抚道：“别紧张别紧张，刚买的东西都在呢。”

翠翘摇了摇头，更加严肃了：“我刚好像把钱袋落下了。”

我猛地一瞪眼，佯斥道：“这个笑话不好笑。”

翠翘开始往回走，边走边嘀咕：“好像是刚刚摇彩的时候落在边上了。”

两人急忙跑回摇彩的摊头上，翠翘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被压落在一旁的钱袋，两人刚刚长舒出一口气，就见钱袋上伸来一只手，四目相对，在那小孩抓起钱袋逃跑的同时，我已将手上的东西一咕噜全部扔给翠翘，提步就追。

小孩身子灵活，在人群中左躲右闪，被撞倒的行人便高声呵斥，可怜我才迎来一波他惹出的叫骂声，身后又响起一片更加愤怒的叱骂声，我俩所过之处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骚动，眼见小孩即将脱离我的视线，我终于苦兮兮的喊道：“喂！前面那个小帅哥，咱两商量一下，五五对分，那可是我一个月的月钱！”说完觉得不甚凄惨，又补充道：“我上有八十老人，下有三岁孩童，做人不要那么残忍嘛！”

小孩不理不睬却跑的更快了，眼看他就要穿进一条弄堂，到时只怕里面七拐八绕的更加不易找寻，他却在将将要穿进去时猛然停住脚步，开始慢慢向后退着。

我蹲下身子，喘着粗气，开明道：“你可终于觉悟了，放心，我说话算话。”

随着小孩退离弄堂，里面走出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眉目冷峻。

我咽下一口唾沫，挥了挥手：“嗨，冷大管家，好巧啊。”

冷秋不言一语，向那小孩伸出手。

要说冷大管家就是气势迫人，小孩犹豫了一瞬，就把钱袋扔了过去，冷秋一手接过，语气微凉：“君子固穷，偷盗亦耻。”

小孩的脸一下子通红起来，梗着脖子，硬邦邦道：“我没有偷盗，这是我捡来的。”

我轻啧一声，还未开口，冷秋又凉飘飘一句话：“不问自取亦为偷。”

小孩不说话了，看见冷秋走上前来，瑟缩了一下又强自挺直了腰板。

冷秋仔细打量了他一会，问道：“你是从陈县逃难而来？”

小孩神情微馁，点了点头：“我家被洪水淹了，村里找不到吃的，爹娘带着我们逃出来，却都在路上饿死了。”说到最后已是喉头哽咽。

冷秋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里居然带着一丝温柔：“世事本就无常，你还有亲人吗？”

小孩眼中露出一丝坚强：“我还有一个妹妹。”顿了顿，有些难过道：“可是她生病了，我……我没钱给她请大夫，所以……所以……”

冷秋再次摸了摸他的头：“带我去看看。”

小孩感激的看着冷秋，一大一小两个人便掠过我向前走去，我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喂！把我当空气就算了，好歹把钱袋还给我啊！”

冷秋停下脚步，转头向我看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令堂令尊正值壮年，更不知你哪来的三岁孩童，顽劣也就罢了，如今看来竟是口无遮拦，信口雌黄。”

我轻哼一声，昂起脖子，甚是有理道：“反正这些以后都会有的。”

冷秋的额角似乎跳了跳，转身不再理我，只丢下一句：“擅自出府，扣你一月月钱以示小戒。”

这下轮到我的额角跳了，快步跟上两人，也上前摸了摸小孩的头，很是温柔可亲道：“我买了好多小玩意，让你带回去给妹妹玩呀。”

冷秋带着冷意的眼风扫了我一眼，也就任我跟在身旁。我顺路找回了在路边急急等候的翠翘，冷秋看了一眼翠翘手中满满一怀的小玩意，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冷秋随口问了小孩以及妹妹喜欢吃什么，买了一些吃食，又找了家药铺买了一些常用药材。我暗哼，果然是想用我的月钱做好人。买完东西，四人便向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