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棋差一着(1/2)

一切似乎都跟江元修所预想的一样。

天还未亮，宜州军的一个军早已尾随而至，恰恰与闻讯赶来的肃慎兵撞到一起，双方在不明原因的情况下激战起来，都吃了一点小亏。次日清晨，宜州军退守仙霞岭内，肃慎兵也暂驻山口。随之双方援兵都到了，岭内和平原上都被遮天蔽日的旌旗舞得水泄不通。

肃慎人并未询问宜州军何以突然来犯，这简直是废话，在肃慎王眼中，他韩寿驹不是早就打算要灭亡整个金川平原的马贼了吗，连开口征询的必要都没有。

平原上以强者为尊，肃慎王是最大的一股马贼，其他马贼团几乎都以之为首领。不过也只是几乎而已，因为还有这里还存在着另外一股力量，这是近年来刚冒起的，江元修并不知道，也因此导致了计算的失误。

而且，这股新生力量也同样是肃慎王的心头刺。

韩寿驹，这个出自文官，却力压本州都统，统领了本州过半兵马的男人，此时正站在仙霞岭最高峰狐狸峰上，他身穿深黑色战袍，内衬金甲，颀长的身段，左手虚按着微微翘起的刀柄，右手负后，他面对着夜风而立，黑曜石般闪亮的瞳子灼灼地望着平原上黑压压的敌群，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他的身后，突然转出一个身穿官袍的文士，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韩寿驹已经先问话道：“黄通判，各部是否已准备妥当？”

被他称为黄通判的文士跪禀道：“大人，各部已就位，但下官有事不明，不知可否请示大人？”

韩寿驹显然早知道他要说什么，仍然负手身后，轻松地摇摇头：“你不必说了，我懂得你要问什么。”

他竟然早知道这个一向以满怀韬略自居的下属要说什么，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黄通判心中有此疑问，还没开口说话，韩寿驹已吐实情，已让他心服口服。

“黄通判，你想告诉我，这次突然而来的大战很有可疑，对吧？”

这正是黄通判心中所想，被韩寿驹一语道出。

韩寿驹接着说：“根本不是可疑，事实上这次大战完全是江元修那小子搞的鬼，他故意扮作为我宜州军探子，与肃慎人交手，把我们带到陷阱里，不得不与这些马贼纠缠。”

黄通判欲言又止，隐约猜到韩寿驹的计划，却不敢说出来，韩寿驹心胸并不宽阔，最好还是不要在他面前锋芒过露。

果然韩寿驹马上就说出了他的计划：“现在的形势是，我们不得不自陷于此，别的不说，单单遇马贼而退这种临阵脱逃的事情我们就做不得。”

黄通判明白他的意思，借着将原本敌对或者中立的其他几系人马统合到一起，刺史与都统的交锋才刚刚占了点优势，此时若不战而退，对军心实在是极大的打击。一个不慎，还可能导致人心散去，再给都统以口实。

“把岳敢为的人马调到葫芦沟，邱一心的人马调到岭北，命蒋思成率部北上支援天荫县，命樊留扼守北固口，不得有误！”他一一下令，黄通判随之记录下来，心中却暗叹道，韩寿驹啊韩寿驹，尽管在这个时候你还要坚持内斗保存实力吗？

刚才所分派的诸人，均是宜州军中其他派系的将领，很显然，韩寿驹并没打算让自己的嫡系到第一线去送死。

他这样想着，却不敢稍露不满于面上，只是心下暗想韩寿驹毕竟不是争天下的料子。

不仅他没想到，连江元修也疏忽了，韩寿驹固然从不敢正面与金川马贼群为敌，但刚对宜州其他系兵马整合完毕的他，也正准备要有一场大战，一方面扬威，一方面削弱其他系的实力。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杀手锏，是黄通判和江元修都不知道的。

岭外山洞中的江元修在观战之余，也注意到形势与他料想的并不完全相同，隐隐觉得哪里出了岔子。

以肃慎王为首的马贼群不断的聚集，岭外的金川平原早已人满为患，几次强攻不下后，马贼的热情迅速衰减，不好，马贼要败了！他的心中顿时浮现出这样的一个结果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马贼的弱点，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若胜利在望，若进展?利，他们可以以一当十，奋勇争先，但一遇挫折，必然会士气大减，只会各自逃窜。

江元修原本设想的韩寿驹率大军直闯金川的事情根本就没出现。

转念一想，也对，韩寿驹怎么会这么愚蠢，平原更利马战，怎么也要把马贼引到山林深谷中才好交手。

一般情况下肃慎王绝对不会傻到闯进山口，到山地中去，但久攻不下之后，一旦韩寿驹放开一个缺口，就难保郁闷了多时的马贼还能谨慎的稳守不入。

马贼本就是攻胜于守，宜州都统?心武曾多次率军进攻金川，每次都是先胜后败，正因为马贼并不善守，被把握到行踪猛攻之下，很少能守得稳。

但马贼群在平原上灵活性相当高，?心武没有办法把马贼包围起来，当然无法彻底击败对方，深入太久，被断了粮草，能每次都及时撤兵回去，已经是?心武很厉害了。

他的这多次失败，也导致了拥洛系实力锐减，不然也不到韩寿驹做大。

想到这，江元修苦笑了下，?心武跟自己应是在一个立场，都与韩寿驹为敌，都不想他韩某人得势，可是这次引马贼交手的始作俑者正是他江元修，若是因此让韩寿驹得了剿灭金川马贼的大功，以后他和?心武都没路可走了。

他正这样自己埋怨着，形势却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