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七章 山寨是怎样生存的(1/2)

段婉曦和吴信、柳月娥走出林子，下令集合队伍，押了甄翟儿等一干俘虏投仙台山火云寨来。于路上吴信提起柳月娥结识的经过：“今春四月，信与大刚兄弟初到此处，打听得左近山头均有强人占住，少则数百，多则上千，不可力取，需得结其一二，以为根本，再徐图兼并。然人地两疏，谈何容易？弟兄初时寻得几家投托入伙，谦卑求恳却遭尽白眼，终于决定树威服人。大刚兄弟提起绿林中常有争夺厮杀之事，若能插手其中，凭我兄弟的本事，何愁不能黑白通吃，令双方都心服口服？”

“好个黑白通吃！”段婉曦扑哧笑道，“想是二位兄长打听得月娥姐与其他强人相争，助她夺了仙台山，做了寨主，然后恩威并用，短短半年，便使左近大小山头都来降?了。”

柳月娥道：“大致不差。我本是良家儿女，自幼习武，两年前因朝廷征辽东之役，家乡父老流离失所，父母双亡，与同乡数十姐妹、青年流落到仙台山中，采果捕食避难。不想山上火云寨强人邓彪、邓通不容我等安生，又见色起意，率众追杀劫夺。我只得率众弟兄奋起反抗，将其击退，又寻到几处山穴，凭险据守，苦苦支撑。”

“原来姐姐亦是苦命之人。”段婉曦得知柳月娥的身世，又想起杜君雁和薛雨晴，不禁黯然心酸。

吴信道：“月娥率众人与邓彪、邓通相持一年有余，数次击退其进犯，逐渐壮大，为众人生计，遂决定夺此山寨以养各家。无奈众寡悬殊，屡次受挫，幸而屹立不倒。那时我兄弟偶然得知此事，决定由此入手，主动援助。我三人合计，趁月晦之夜，率精干弟兄由后崖攀缘上山，掩至贼首居所，突然杀出，将一干首脑人物尽数擒拿。邓彪、邓通二人不服，竟说我等背后偷袭，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

段婉曦哈哈笑道：“这等行走绿林多年的悍匪，却也如此幼稚。幸得你等志在降伏，手下留情，否则便是十个火云寨，也都灭了！后来怎样？”

柳月娥道：“士诚与大刚兄见他二人不服，便与之定下赌约，公平决斗，若我方有一人败阵，我等便退出仙台山，不再与他争执；若两阵皆胜，火云寨便得听从我等号令。”

段婉曦道：“不消说，那二邓不敌二位兄长，火云寨轻而易举收入囊中。是也不是？”

吴信道：“正是。二邓作恶虽多，却也说话算话，叫喽啰们都来降?了，让了我三人做了寨主，又将仙台山周边各寨情形如实告知。有仙台山为根本，我兄弟便趁热打铁，三个月内，便将井陉周遭十数山头尽数收伏。此事始末已在九月来信中简要说明。”

段婉曦点头道：“二位兄长果然不负所托，堪寄重任。拿获甄翟儿，首功一件。”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敢居功？”吴信道，“汤公复信我等，下井陉后，当北取五台以为屏障，南向滏口，据上党门户，窥邺、冀之地。大刚兄弟特衔命北上，近日来人传信，得五台山昭果寺解脱禅师相助，肃清匪患，甚得民心。盼汤公委一得力之人前往坐镇，替回大刚兄弟，共取滏口。”

段婉曦道：“此事容易，我回太原，即请父亲派人前来。”

吴信道：“此外，汤公委我二人以井陉为家，屯粮练兵，以为起兵之资。但恨穷山僻壤，物产稀薄，钱粮军器，皆难筹措。麾下人马日多，又禁绝抢掠，若不得几处郡县城池，屯田养兵，必为大患。”

段婉曦道：“此事倒是我父女欠考虑了。你等啸聚山林，晋阳宫粮食军器虽多，不能公然资助；待要起兵攻州夺县，又必遭朝廷讨伐，伤亡惨重，当真进退两难。”

柳月娥默默听着，突然对段婉曦道：“我倒有个计较，不知是否可行。”

“姐姐但说无妨。”

“妹妹可知我手中长矛从何而来？”

段婉曦仔细看了一眼，道：“此矛做工精细，但较之军士所用长矛并无特异之处。想必是由进剿官军手中缴获而来。”猛地灵光一闪，很快抓住了要点，“缴获？”

“正是。”柳月娥满意地点了点头。

段婉曦皱眉道：“自官军手中缴获，倒是寻常不过。只是如此一来，却要死伤多少弟兄？”

吴信道：“倘若来剿官军无心恋战，一触即溃，却又如何？”

段婉曦还不明白吴信的话外之音，脱口便道：“河东官兵，岂有这等不堪一击之辈？除非是诈败……”说到这里，脑中火花一闪，立马打住，一拍大腿道，“我怎地却未想到？只需教官军诈败，你等便可公然反叛，也占他几座城池，招兵买马。”

吴信道：“正是如此。只是此举也是兵行险招，倘若来剿官军并非汤公所属，势必弄假成真。”

段婉曦道：“这个无妨。朝廷正在倚重家父，河东战事责无旁贷。河北官军虽强，已为窦融所困，无暇顾及。若要进剿，必是家父出兵。”

吴信道：“话虽如此，倘若不遣汤公，只命郡县官兵进剿，来人又非心腹，如何？”

段婉曦：“家父为庇护二位兄长，已将此处划归上党郡守李思行防区。李公与家父私交甚密，辖区征伐之事定绕不过他。我回程取道上党，面见李公，先通个气与他。届时见机行事，不教诸位吃亏便是。”

吴信叹道：“难为汤公如此周全，我等当粉身碎骨相报！”

三人一路商议着举义大事，不觉已经到了仙台山下。留守山寨的副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