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2/2)
依哀家所见,李秀芝所言不无道理。”她顿了顿,向元素和问道:“且先不管右昭仪送阿胶一事,在那之后,阿胶放于何地?经过谁手?又是由谁配于你喝的?”明知太后偏帮未央,但元素和却不能不答,此事关乎她死去的孩子,她想了想,仔细答道:“阿胶珍贵,妾身不舍得将它放入库房,只放在寝殿内……”说到这儿,幽怨的眼神扫过未央,续道:“都是由妾身贴身的宫人亲自熬的,没曾经过谁手。”
别的意思未央没听出来,倒是听懂了元素和真当她送去的阿胶是宝贝,不禁感叹自己还曾嫌弃那物什的难喝难看,真是暴殄天物。她五味交织,只觉胸口烦闷难受,全耐身后蝶舞相扶。
若没经过旁人的手,罪责自然会落在未央身上。独孤月容插话道:“那有谁还知道你将阿胶放在寝殿的?”
元素和茫然答道:“贴身的几个宫人……噢!不!还有…….她!”
众人随她所指,尽皆变色,元素和修长手指,正指向隔了厍汗姬的阿史那。阿史那凤眉惊挑,却不作声。厍汗姬已是打断道:“怎么可能是左昭仪,知道了又能表示什么?”
独孤月容“哼哼”两声,不咸不淡的道:“怎么可能是右昭仪?”
厍汗姬拍案道:“左昭仪有什么理由害元宣明?左昭仪乃是堂堂突厥三公主,不削做这歹毒阴损之事!”
未央脸色刹那间阴沉下来,恼火的看着她,什么突厥三公主,难不成齐国公主就会做这种事了?其余的人脸上都有些不自在,厍汗姬的这不光是扫了未央的颜面,分明更是意有所指。
独孤月容岂会跟她一般见识,悠哉哉的叹道:“当心话说过火,没了退路。”
厍汗姬惊觉言语失衡,偏偏不肯挂下脸面,脸上一阵青白,看向身旁的阿史那。
阿史那抿了抿嘴,并不理会她的目光,向太后躬身道:“妾身以为此事该当由太后做主,决不能让皇嗣白白冤死。”
她说的公正,连独孤月容都几疑听错,未央愣愣的看着她,突然看见厍汗姬隐现不满的神情,心思飞转,莫非她是故意这样说来推脱?
太后闻言,甚为满意,她原本早有计较,当下吩咐将一干牵扯在内的宫人通通召进殿中。除了当日随同未央经手阿胶的梅儿外,尚有元素和贴身宫人若干,一并叩拜在地,众宫人皆知所为何事,吓得不敢抬头。
太后眯了眯双眼,缓缓说道:“谋害皇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哀家以为,你们不会承认。不过哀家想知道是谁指示的你们,若你们肯说,哀家免你等诛族,若不说,就打得你们说!”
众宫人齐声惊叫,哀求遍地,纷纷嚷着“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太后揉了揉眉心,颇不耐烦,扬了扬手,身边的宫人迅速传令羽林率将一干人等拉了出去,不片刻就听得外面嚎哭声大作。一殿嫔妃纷纷紧了紧身,尤其是未央,亲眼见过这样血腥场面的她,仍然心有余悸,脸色煞白。
宫人奉上香茗,太后慢慢品味,似乎并不着急。忽然一个黑衣内侍仓惶奔入殿内,一个跟斗栽倒在地,嘴上一边嚷着听不清楚的话,一边连滚带爬的往正位处去。
太后蓦地手下一滞,凝眉怒目,在众人惊疑的眼光中,那内侍急切的哭嚷道:“反了!反了!……”
“什么反了?说清楚!”独孤月容上前踹了他一脚。
那内侍抚了抚官帽,拼命叩头道:“太后!太后!丞相大人呈兵肃章门,大冢宰领着羽林率在门内与之对持!”
一声惊呼,元素和掩嘴而起,“咣当”一声,太后手中茶盏落地,重重靠在椅背上。独孤月容失色道:“你说什么?圣上呢?”
那内侍道:“圣上在宣室殿,一众大臣请旨……”他抬头,目光在人中搜寻,落在未央处,却不敢再说下去。
“说!”独孤月容厉声喝道。
那内侍叩首道:“请旨诛除右昭仪以安民心!”
未央赫然起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声惊呼已经到了嘴边,生生忍住。她胸口烦闷,胃里倒酸,直捂着肚子往后打了个踉跄。蝶舞伸手扶住她,满是担忧,娘子连日饮食不定,又受这番折腾和打击,哪里会扛得住。
元欣呈兵肃章门,分明就是造反,阿胶之事来得如此离奇,为何元欣会这么笃定?圣上他……圣上他……一个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无论自己是否真被冤枉,圣上很可能会因为元欣的造反而有所妥协,那最后的结果……她不敢想下去,那是她不敢奢求的结果。
未央紧紧摁住蝶舞的手,以期支撑身子,修长的指甲缓缓嵌进。她无声垂眸,脸色呈现着病态的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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