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得之我幸失我命(1/3)
大雪封冻了北地苍茫,千里之内了无生机。
雪雾迷蒙里,隐隐压着厚厚一层积云,仿佛要把这琉璃金瓦压垮一般。
从宣室殿后殿出来,宇文邕并不曾相送,又有什么可以送的?未央明白那日离去为何他不肯来相见,因为不舍,多一眼,都是不舍。
独孤整和蝶舞在外面的园子里默然对视着,蝶舞听见响动,犹豫了一刹那的时光,回身迎上未央。
“你留下。”简单的三个字,是未央最后的请求。她还是女侍中,有独孤整在,她不必跟着一起受苦。
蝶舞却“噗通”跪倒:“娘子,奴婢要和你一起。”
“为何?”未央眼睛没有瞧她,却是盯在独孤整身上,如果还要提,便是此时了。她敛住心神,摒住呼吸,拉过蝶舞对独孤整道:“蝶舞是我的姐妹,我把她交给你,你娶她也好,不娶她也罢,都不能让人害了她,否则,这笔账,将来圣上会一并和你清算!”
独孤整浑身一震,在他听来这不是威胁,而是一份高贵的恳求。未央并不奢望他会抛弃了家族的重负娶蝶舞,但他一定会答应,从没有一刻,她这样珍重过蝶舞,早已习惯了她的陪伴,将她看作自家的亲人,偶尔有时会伤害到她,却总是无心。若要她为了自己而一生受缚,她会用一生来愧疚。
困了蝶舞在身边这么久,是该放手的时候了,这是一个机会,让身边的人能够逃出这个牢笼,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
然而,当独孤整正欲开口的一瞬,蝶舞再次跪倒。“此去凶险,娘子怎么能独自一人?娘子若要丢掉奴婢,那不如就请赐奴婢一死吧!”
未央踌躇着,犹豫着,蝶舞一声声的叩响回荡在汉白玉的地砖上,一抹红色耀眼,是血。“我意已决!”
低低的一声,让蝶舞身形抖震。
独孤整莫名的看着,他不能理解,为何未央放了蝶舞。她却不肯答应,难道她不明白未央的意思?看不清如今的形势?还是为了其他?
“独孤郎,带她走吧。”未央脸色阴郁。狠言命令道。
独孤整两相看了一眼,做了决定,“娘子放心!”他上前欲扶起蝶舞,柔声说道:“蝶舞,跟我走吧。就算拼尽全力,我也会护你。”
又是一个男人守护女人的誓言,未央却冷眼看着,她只能冷眼相看,不能留下一丁点的留念。
岂料,蝶舞突然抬起头来。凄冷的笑道:“娘子以为奴婢是为了什么跟您回来?奴婢的心里没有别人,只有娘子。娘子若就这么舍得奴婢,那奴婢所做还有何意!”
未央眼中大动。一股惊惧蒙上心头,听到最后一句,已知不好,转头的一瞬,却也迟了。蝶舞咬牙起身。在两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头撞向宣室殿的柱子。
鲜血流了下来。染就了一地皓白。
惊呆了独孤整,也震撼了未央。
未央冲上前去抱住骤然跌落的蝶舞,惶急的大叫道:“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李福生几乎是同一时刻从后门撞出来的,见此情景,慌忙吩咐手下的宦者去传御医。
“娘子……”气若游丝的声线,艰难的从蝶舞口中蹦出。她紧紧靠在未央怀里,扭扯着未央的環带,用只有她们可以听得见的声音提醒道:“去北宫,需要医官。”
未央浑身大震,事到如今,她心心念念的竟然还是在为自己筹谋,连这样一个可以逃脱的时机亦不肯错过。还能说什么呢?真的还要让她跟独孤整走吗?泪再次滑落脸庞,“你真傻,为了我,你不值得阿不值得!”贴着蝶舞的脸颊,感受着她剧烈的喘息,泪水和她的鲜血混凝在一起。
独孤整看着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从惊动到莫名,最后眼底化为满腔感慨,他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亦深知自己是带不走蝶舞了。
李福生疼惜的说道:“娘子,带蝶舞去偏殿吧?”
未央正要点头答应,蝶舞却拉住了她,低声道:“不,回去。”她的每一字出声都很艰难,像是用尽了生命。
未央连一点犹豫也不曾有过,只信她,“不必了,回昭阳殿。”
李福生怔了一怔,不多言,回头吩咐华升去背蝶舞,嘱咐他一定要平安将人送回。华升领命,未央不舍,还是放手。
行过独孤整身边时,未央停了停,对他说道:“终有一日,会还给你。”
独孤整愣住了,咀嚼着未央的话,看着蝶舞的背影,满眼都是担忧,李福生知道未央的意思,上前躬身行礼,道:“都尉大人,圣上请你进去。”
华升走的很急,身后跟了几个贴心的宦者相护,一路飞奔往昭阳殿而去。未央从未觉得自己能够跑得如此之快,三步并作两步,右手轻抚在蝶舞背上,紧紧相随。
华升是知道未央在师父眼中的地位,亦明白师父的意图,一边跑着一边对未央说道:“娘子宽心,姑姑不会有事的。那边,师父已经安排妥当。”
未央这才留意了他一眼,那边?她很快明白过来,颇为感激的冲他颔首,无论如何,在自己失落的时候还有人肯帮她,这份心意于宫中已是难得。
也许,这也是因为他们同坐在一条船上,他们站的,都是皇帝一边。
诚然,李福生伺候过三个皇帝,与宇文护自是有着前仇旧恨的。
昭阳殿银装素裹,廊檐下滴滴答答的挂下雪水,院内梅花开得正盛,散发着股股的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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