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携民渡漳下(4/5)
恒校尉。”审荣气急败坏地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亲兵大叫着将手中长刀向城下掷去,审荣快步奔到吊篮处,就见恒纪已从篮中跳了出来,在地上滚了滚,站起身追向远处的吴晨。审荣尖声大叫:“快拿弓来,我要she死这吃里爬外的狼崽子。”一直沉默不语的审配此时突然厉声道:“好了,不要再出丑了……”审荣叫道:“可是……可是吴晨和恒……”审配道:“可是什么……你方才推倒陈主薄,还不快来向陈主薄道歉?”审荣又羞又惭,但摄于审配之威,走到陈琳身前,一揖到地,道:“陈主薄,方才是审荣失礼了,请陈主薄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则个。”陈琳呆望着城下不住远去的吴晨和恒纪,满面泪水,嘴中喃喃,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审荣的举动完全没有看在眼中。审荣又恨又怒,却不敢发作,就在这时,眼角余光中一人快速从城梯上冲了上来。那人衣衫褴褛,发须蓬乱,却是淳于琼,审荣又惊又怒,心道:“连你这个乞丐也来跟老子捣乱?”审配听到脚步声,侧转身向后望了一眼,面se一沉,厉声喝道:“守城梯的兵卒在做什么,竟连这废人也放到城墙上来,还不快将他拿下?”
兵卒呼叫一声便向淳于琼扑了过来。淳于琼一躬身,从兵卒的胯下钻了过去,扑到雉堞处,冲着城外怆然大呼:“吴并州,你为什么要出城,你为什么要出城……”
这时吴晨已奔入人群,猛听到城上有人嘶声呼喊,那声音便向是一头野兽在被同伴抛弃之后绝望地咆哮,吴晨急忙转身向城上望去,就见淳于琼趴在雉堞之间,直着脖子向这处呼号:“吴并州,你为什么要出城,你为什么要出城……你出了城,还有命么?你没有了命,我的仇还有谁能帮我去报……”
审配大怒,厉声叫道:“拖下去,快将他拖下去……”
兵士扯着淳于琼向城下拖,淳于琼双手紧紧攀住雉堞,双脚被扯离了地面,淳于琼恍若不觉,嚎啕大哭:“这么些年我早就认命啦,什么报仇,什么雪恨,都和我无关,吴并州,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为了报仇才活下来……我是想苟活的,我是想苟活的啊,可你为什么说我是为了报仇才活下来……”
审配面se铁青,厉声喝道:“快将这疯子拖下去,拖下去……”兵丁叫道:“他扣得太紧了……”审荣叫道:“把他的手砍断,看他如何扣!”淳于琼的手指在兵丁的撕扯下,在雉堞的青砖上露出一道道血痕,但淳于琼仍是紧抱着雉堞,上气不接下气地嚎啕道:“……在河北人眼里,我早已是条癞皮狗了,只有你把我当人……可你为什么要出城,为什么要出城……”卡啦数声,兵卒将淳于琼的十根手指尽数折断,淳于琼痛得尖声惨呼,但任他如何嚎啕,断折的手指已扣不住任意一道砖缝,身子被兵丁拽着拖向城下。淳于琼眼见离雉堞越来越远,五年所受的煎熬和委屈就像一团火一样烧了起来,淳于琼被烧得浑身颤抖,猛地站起身,张嘴咬在拉着自己双手的兵卒脸上,兵卒惨叫一声向后跌倒,淳于琼挣脱拉扯,向雉堞奔了过去,审配厉声喝道:“快拦住他……”淳于琼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大叫一声,纵身扑出雉堞。
淳于琼就像一只折翅的飞鸟,从半空中直落而下,蓬的一声落在城墙下,身体微微扭曲了一下,便再不动弹。
城上袁军、城下百姓尽皆默然。
吴晨就觉一股热血从胸口猛地向上冲,直冲到鼻腔,鼻中一酸,视线登时一片模糊。吴晨仰面朝天,让泪水顺着泪痕重新流回眼中,再低头时,就见四周百姓都望着自己。这些百姓虽然面容不同,但此时都是满面泪水,疲惫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吴晨心中怆然,就在这一刹那,就在这刹那间,吴晨生出与这些百姓血肉相连的感觉,提声喝道:“邺城城门已经关闭,在城下也只是等死,想活命的就跟来我。”心情激荡下,吴晨的这番话说的有些哽咽,嗓音有些嘶哑,但人心惶惶之际,反倒是这番发自肺腑的言语,更令百姓心动,数十人跟在吴晨身后,向北而去。
恒纪奔到吴晨身侧,低声道:“使君,向北是漳水,使君是要渡河去北岸么?”吴晨没有直接回答恒纪,深吸一口气,道:“恒校尉是邺城人,对漳水水道熟悉么?不知哪里渡河比较容易?”恒纪急道:“使君真的要渡河?六月五月是漳水的丰水期,要渡河可不是件易事,何况还有曹军追在身后,咱们这么些人,如何来得及……”吴晨苦笑道:“恒校尉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恒纪愣了一愣,说道:“虽然没有更好的主意,但渡漳……渡漳……”顿了顿,道:“据未将所知,距此上游五里处的草河滩地势平缓,漳水水面虽然比较宽,但水不深。”用手比了比,道:“最深处也只是没到脖颈这里。”恒纪身材高大,水面没到脖颈,那便是有六七尺深,身旁的百姓多数都是要被淹没的。吴晨暗自苦笑,但知此时也唯有如此再没有别的法子,点头道:“好,这就去草河滩。”顿了顿,道:“你先领十余名青壮在水深处这样手把手搭c en桥,我领人随后就到。”说着用手比划了几下,恒纪连连点头,提声道:“有会水的青壮么?有会水的就跟着我先去草河滩,咱们把桥先建起来,大伙儿就可以快速渡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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