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主客易位(2/3)
看走眼,抓错了叛徒。到底其中有什么秘密哪?沈春丽暗中替鸠山寿行捏一把汗,今晚的对手太强!恐怕讨不了好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鸠山寿行单刀直入,笑吟吟盯着大平光一,眼中闪烁着刀剑般的冷光,一字一句地问:
“看起来,大平先生已经知道我回上海的目的?”
正式开始交手!鸠山寿行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暗藏的尖锐令人后怕。
包厢里的温度顿时降为冰点,空气仿佛都凝固啦。还没开席就自斟自饮的松井义雄也吓得一哆嗦,忘记杯中物。沈春丽明知不可能火拼,但还是习惯性地摸摸装手枪的皮包。
大平光一依旧镇定自若,两根筷子准确地夹起一个虾球,放嘴里嚼了嚼又喝杯酒,然后慢条斯理放下筷子,认认真真道:
“实不相瞒,当吉永贞子小姐代替阁下约我时,我有些奇怪。建设犹太人定居点始终由外务省主导,目标是国际资本,不希望日本银行参与。由此我对阁下很好奇,隐隐猜到事情不简单。为了保险,再通过关东军的朋友核实,自然都了解啦。我牵扯进蒙古间谍巴雅尔的案子中。据说你们认为铁证如山,逃无可逃。”
绝不藏着掖着,直接切入正题。回答得逻辑清晰,有条不紊。而且语气平和,声音没有一点慌乱。明显底气十足。鸠山寿行没有被震住,继续笑呵呵地问:
“那么,请大平先生说说,巴雅尔获得的情报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得到的?为什么要提供给他?”
气氛紧张之极,松井义雄一手拎瓶子一手端酒杯,笑呵呵打圆场:
“鸠山君,先别问这些,我给你介绍大平先生的真正身份。你知道以后自然不会怀疑他,完全是误会。”
难道大平光一还有更隐秘的使命?果真如此佐佐木石根应该清楚,怎么会闹这么大的乌龙?这在老狐狸的情报战生涯中绝对没发生过!事情越来越离奇啦,不要说沈春丽一头雾水,连鸠山寿行也瞪大眼睛,脸上一片迷茫。
不想大平光一却不领情,笑着道:
“松井君,慢来。事情还是解释清楚的好。鸠山先生,实不相瞒,我与巴雅尔在莫斯科相识,当时他在东方大学读书,我作为日本派驻武官自然不能不关注,时间一长就成了朋友。后来我到上海,他毕业后回蒙古继承家业,彼此仍然有来往,有生意上的合作。”
“日本帝国未来利益在东北,蒙古也不例外,这个贵族商人当然要拉拢,我暗中调查过,他一直反对共产主义,去苏联读书只不过是为家族所逼。因此,回国后并没有从事政治,自然也没什么建树。诺门坎附近他有一处上规模的金矿,与我们银行合资。给他提供消息,是担心金矿受影响。我却不曾想到,他居然是苏联特工。鸠山先生,这个理由有说服力吗?”
虽然不动声色,但却轻轻松松把一桩叛国大罪换成泄密,砍头变成纪律处分,轻重一目了然!沈春丽也暗暗点头,佩服此人的口才,更佩服此人危机时刻的心智,简直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鸠山寿行内心也相当震惊,但他善于伪装,照旧笑吟吟的,不过目光有些散:
“大平先生,请继续。我刚刚问了你三个问题。你回答了第一个,巴雅尔的情报,第二个,为什么要提供给他。还有一个哪!”
剩下的一个最关键,情报从哪里来?关东军少壮派处心积虑挑战苏联,为此连东京大本营都瞒着,可见保密级别之高。即使佐佐木石根也仅仅听到点风声,从未得到确切消息。居于天远地远的上海、从事银行业的大平光一如何会知道?
大平光一淡淡一笑,居然还抽空跟松井义雄干杯,然后道:
“北平雍和宫有位著名的白喇嘛,日俄战争以后,在满洲的日本高级军官、贵族、财阀每年都会远赴北平,请他为大日本帝国祈福,至今已经惯例。佐佐木石根将军以前也参加,我有幸也位列其中。法会之余,大家无非闲谈,就是去年在雍和宫,我无意之间听到几位老将军谈及诺门坎计划,他们都不以为然。坦率讲,我当时也没当回事,回上海后就信口告诉了巴雅尔。”
雍和宫为日本举办祈福法会,确实有很多年,出席的全是日本上层和家眷,规模可观。即使沈春丽,也曾陪佐佐木石根参加过。法会之余,一帮上层人物确实聚集一起纵论天下,谈及政治军事绝对正常。几个对少壮派不满的老头子,例如佐佐木石根这样的,席间发发牢骚骂骂街,把诺门坎方案摆出来嘲笑一番完全有可能。即使现在去追问那帮老头子,恐怕他们也不会一口否认。
绝对有案可查有迹可寻。
问题在于大平光一的解释,已经不能评价为合情合理,而应叫天衣无缝。看似随意道来,但言语之间滴水不漏,太符合逻辑啦!除非他早知道有今天,不然怎么会准备这么充分?充分的令人难以置信!鸠山寿行满怀希望而来,提前做了充足准备,甚至叫沈春丽随行以防备不测。结果一个回合下来,人家轻描淡写就把叛国变成泄密!
犹如武林高手倾尽全力打出一拳,对手却变成棉花!望着低调而沉稳的大平光一,鸠山寿行再能装也装不下去啦,不得不发狠道:
“逻辑上成立!但大平先生,你还是得跟我走一趟。巴雅尔团伙无论在级别上还是在规模上,都超过以往破获的。许多细节需要核实。我需要你准确而详细的回忆,书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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