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拂尽心尘筑浮屠(3/4)
懂,却还是显得无从。“施主现在的迷惘,正如澄念初来广寒寺时那般无从,只是那时的澄念比施主更加万念俱灰。不可置否的说,澄念是我见过众弟子中最具慧根的孩子,不论是佛法佛理,或是寺内大小事务,澄念做得都是最出色的。澄念当初央求我为他剃度之时,我也确实动容了,这样一个身俱佛法天资,处事井井有条的孩子,日后必定能有一番大造化。佛无不可度之人,可,佛渡有缘人,澄念和我佛的缘分却还未到。我想起澄念刚到广寒寺的头两个月里,每夜都被梦魇缠身不能安睡,经常跪在我房外哭泣,求老衲为他开解;在开解他的过程中,老衲才意识到这个孩子心念太重,并不是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释然。若贸贸然为他剃度,无疑是害了澄念;于是我让他每日负责打扫山门前的108层阶梯,并告诉他若哪天能将阶梯扫得一尘不染,便是他超脱之日,放下心结之时。澄净心智,摒弃旧念,这是我给澄念法号里潜意;可两年时间过去了,澄念依旧在那山门的108层阶梯徘徊往复着,始终做不到一尘不染。”
听过了广德大师手中108颗念珠的故事,苏浅此时自然懂得他让清平打扫山阶的用意,不由地泛出苦涩笑容。
“执念太深,心如何能一尘不染?要澄净心,老主持,谈何容易;若一身的罪孽,要如何去原谅?”
广德大师看着又陷入困惑的苏浅,摇了摇头,苦痛还在他们身上流转,不得通悟。
“女施主,老衲再给你讲个佛理故事吧。”
“北宋徽宗年间曾出过一位fēng_liú的浪子,此人才情横溢,家财万贯,名动京城;可谁又知道这个人前光鲜的浪子,20年前曾是圆通寺里一个出逃的小沙弥。当时还是小沙弥的浪子,极得圆通寺方丈喜爱;方丈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期望着他能成为出色的佛门弟子。可造化无常,人心易变;他却在随着方丈下山讲佛之际动了尘心,五光十色的繁华世俗迷住了他的眼目。动心的浪子不甘枯寂在这小小的圆通寺内,终其一生;于是他起了尘念,辜负了方丈的一番期望,偷偷下山还俗,过上了花街柳巷,放浪形骸的生活。
可身处凡尘俗世,夜夜是春,却夜夜有悔;佛有明灯,自导惘心。20年后的一个深夜,浪子陡然从梦魇中惊醒,窗外月色如洗,澄明清澈地洒在他的掌心。釜一世,他忽然对前尘过往深自忏悔,遂披衣而起,快马加鞭赶回圆通寺。跪在了已经是迟暮之年的方丈跟前,乞求着他宽恕:
师父,你肯饶恕我的过错,再收我做弟子吗?
方丈深深厌恶他过往人生的放荡,只是一味的摇头否决,斩钉截铁的训斥道:不可能!你罪过深重,必堕阿鼻地狱,要想佛祖饶恕,除非!方丈信手一指供桌:除非连桌子也会开花!佛祖才会原谅你这样的不肖之徒!
方丈不肯宽恕的心,让浪子心灰意冷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方丈再次踏进佛堂的时候,惊呆了:一夜间,佛桌上开满了大簇大簇的佛莲,红的,白的,每一朵都芳香逼人;密不透风地佛堂里,那些骤然盛开的佛莲却簌簌急摇,仿佛是一声声焦灼的召唤。
看着满供桌盛开的佛莲,方丈在瞬间明白了佛祖之意,悔恨不已。方丈连忙下山寻找浪子,却已经来不及了,心灰意冷的浪子重又堕入他原本的荒唐生活。
而供桌上开出的那些佛莲,只开放了短短的一天。
是夜,方丈圆寂,临终遗言: 这世上,没有什么歧途不可以回头,没有什么错误不可以改正。一个真心向善的念头,是最罕有的奇迹,好像供桌上开出的佛莲。”
广德大师的佛理故事讲完了,语重心长地对苏浅叮咛了一句。
“只要相信,任何事情都有转圜的奇迹;而让奇迹陨灭的,不是过往不可挽回的错误,是一颗冰冷的、不肯宽容的、不肯相信的心。澄念需要试着去宽恕自己,而女施主亦是如此,不该过多沉溺在过往不可追的错误中,自寻烦恼。”
一席佛言真理渗入那颗本千疮百孔的心,先前还困顿不堪地苏浅倏然感到无比的轻松,如广德大师故事里的佛莲,伴着佛前摇曳的长明灯烛火,盛开在佛前。不肯宽恕的,原来是自己,进而把痛苦无形的转嫁给了别人,在惩罚自己的同时,也是在折磨别人,折磨着清平。
我要好好的,幸福的,才是对清平最大的原谅。
苏浅再次双手合十,面带前尘释然的笑容,跪身在佛前,虔诚地一叩拜。感谢佛祖给我一个奇迹,一个原谅自己的机会。广德看着苏浅愁疑尽释的面容,终是功德一件,为一个迷途之人启开了蒙尘的心智,再次露出了慈祥地笑容。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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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细雨沉淀,尽释阴霾,给天空留下一方晴朗之色。新雨过后,崇山更显苍翠,铺天盖地的盎然绿意扑眼而来;山林之间,鸟雀欢快的雀跃着,嬉戏在成荫的树林之中。广寒寺山门石阶上,一个灰蓝色僧袍的僧人,正执着扫帚,认真打扫着一阶阶石梯上的落叶尘埃。扫帚和石阶之间摩擦而出的“沙沙”之声,倏然间让这幽静的山林有了人气。
这是他每日必修的功课。
不知扫了多久,僧人抬起他那有点埋得酸痛的脖子,一大片狰狞的疮疤从他左衣领蔓延出来,疤痕间的丑陋有种骇然于心的感觉。抬起僧袍袖,简单地擦拭了额间渗出的汗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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