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话 酒薄人迷、醉中诉心(2/2)
却委实过瘾的酒这东西,才少半坛子下肚,整个人就已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偏生意识还是半朦胧又清醒的样子,竟起了浑身的燥热之感,做弄的我愈发不安分,独自一人扶着屋棱椅着往小院里散步。倾烟并着一干慕虞苑的老人儿见了我这副德行,忙不迭一路跟着我连搀带扶。
偏生我心兴正浓,不愿他们跟着怀了心情。他们便将扶又不敢扶的,只好任由着我这么纵性一回。
院子里的空气很是清朗,因为那天风迂迂回回的就很清朗。我一摇三晃的忽地觉得胸口跟人一撞,旋即臂弯被很有力的匡扶了住。
我并不能辨识清楚什么状况,醉眼朦胧里抬头一瞧,见是安总管沉了一张冰块儿似的脸,那张脸又忽地纠了纠眉头,就那么含了丝春波又匝些无奈的漠漠然瞧着我。
我浑浑噩噩的朝他笑了笑,转而一头就栽倒在他怀里不愿再起来。
惝恍中听他对倾烟他们道了句:“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我在,不会出问题。”
我正醉态横生,亦压着他的话尾转目对他们挥挥手:“去去都下去!这里有他,他在呢……本宫,没……问题。”
因是慑于安总管在后宫那份动辄不移的地位,倾烟这一众果然煞是听话的应了声诺,旋即便也退了开。
便没人再管顾我,月朗星稀中,我抬了柔荑顺着安晴天在月光底下泛着银波的、玉璞雕琢似的脖颈慢慢的攀附住,扬了花靥,一点点把眸光在他好看的眉目间凝凝的定格:“那一刀,很疼吧!”一句出口,饱含着万千平素在心底下积攒、压抑了良久的情态,有怜惜、有心疼、有奈何、有舍不得、有……太多太多,太多太多。我心一揪,像被锋利的冰刃深深的刺了一刀,然后又深深的剜出一块心头肉、滴下心头血。
他在这瞬间倏然愣怔住。
我口里的“那一刀”,指得究竟是“哪一刀”,他刻入骨髓的清楚的很!
月色溶波、清辉漫漫,他一张俊美的脸“唰”地就红成了正月里的灯笼。很快又十分动情的一把收紧了怀抱,将冠玉似的容颜颔下来埋入我的脖颈间:“没有现在疼。”
……
他是极罕向我说起情话的,然而这一晚,在我醉眼迷蒙神情错乱的时候,他抵着我的肩胛诉了很多我从不曾听到过的情话。
他说:“我从不知‘爱’为何物,从不理解这世上为何总有痴癫的狂人把它当成一件极美极瑰丽的东西,不舍昼夜、不辨情理不分事态的用尽生命都嫌不够的去追去寻。我一个公公,根本就不能有爱、也不配有爱!直到娘娘有朝一日走入我的世界,猝不及防,如此不经意的一个回眸注目、浅笑曼曼,却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波澜过了我的一辈子……若不是娘娘,我这一世都注定会有如一个襁褓里被棉布裹着的稚嫩婴孩,一辈子都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极美丽的东西,它叫做‘爱’。是娘娘让我得知了什么是爱,并让我那么充分那么充分的得以躬身感受到爱的力量、饱尝这爱的滋味……这真是,一种极美好,又极哀伤,但到底是会让人甘之如饴、饮鸩止渴亦心甘情愿陪心断魂去领悟的一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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