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人似秋鸿来有信(1/3)
白发将樊老头子轻轻放到简单的木板床上,冰冷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空洞的眸中也毫无波澜,但是赫连大少却直觉得他在压抑怒火,这种未知的沉郁异常吓人,连他都几乎有种忍不住落跑的冲动基因戮天。屋内的光线昏暗,照在樊离脸上更显出青白一片,没有任何血色,就仿佛所有的生气都被抽离,留下的只有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看他嚣张独行、骄傲放肆的样子太久,被他耍着玩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翻身的时间太长,这样一个虚弱到极点,动一动手指就能将他弄死的形象……确实会让人莫名其妙产生一种荒唐感。
“师兄,”此般氛围之下,赫连大少都不自觉压低了声调,小心翼翼地唤了声,似乎不知道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才比较好,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口,“……发生了什么事?”
白发缓缓回过头来,平静得接近于诡异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明明没有丝毫侵略性的力道,却还是令得他寒毛倒竖,冷汗直流,努力按捺住不往后退的念头。
白发没有任何表示,又缓慢地转过头看着樊离,空洞的双眼中浮现出淡淡的茫然,这样不知道停顿了多久,才慢慢说道:“什么都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什么?赫连大少首先疑惑这个,没妄想让这货主动解释,他思考来思考去觉得应该是这货查不出来死老头子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可谁有这个本事把樊离整成这样?连便宜师兄都不能在死老头子手上讨到半分好,他就更是从头到尾被压榨得死死的份儿,要是用实力标准来看,绝对是超高一级的隐士高手,谁能把他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白发显然是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甚至连点蛛丝马迹都不清楚,那么也就是说,这件事完全干系不到先前他在这里待得那几年……莫非是因为他?赫连大少吓了一跳,他想到赫连家族的试炼任务,也就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怪不得白发会将那本《金匮要略》让他保管,分明是早就预料到这任务是因他而起的?
仔细想想,今晚回来的一开始就不对劲。那个偷东西的黑衣贼,去小楼取回的册子,出了事的樊离,还有……赫连大少眸光一利,头一偏直射向边上兴致勃勃望着的蓝衣青年。
冰雪原本笑眯眯注视着事态发展,觉察到有人在看他,下意识地回望过去,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冰雪轻笑道:“看来出现麻烦了?”
废话鬼眼侦探!赫连大少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白发。而白发只是微蹙着眉,仔细扫视着樊离身上试图找出些什么。突然他停顿了片刻,视线落在樊离紧握的左手上。他伸出手,掰开那只手,然后看到了被樊离用力握在手心中的一个纸团。
上面只有两个字:闇门。
※※※※※※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荻花打落满地,屋外细雨纷纷,温酒,木屋,暮秋,冷风萧瑟,便纵是仍有几分清醒,也化作了凄清。
那人如往常般倚在门边,拎着酒壶,一个词一个词无意识地喃喃着,神思恍惚,紧蹙的眉间总是那种飞蛾扑火之后的残骸与灰烬。墨发如流水般倾泻下来,掩住半边脸,似乎是因为太过于消瘦,一袭黑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凌乱也不去整理,萧疏得像是转眸就能化在风中。
生无可恋,死亦何哀。便就是印证了这句话,活着却像空飘飘的魂灵。
酒瓶子被红络子牵着挂在纤细的腕上,被风吹着一晃一晃,那寂寥的容颜带着看破红尘的漠然,时间已经消磨去了眉宇间的挣扎与峥嵘,死水般的眼睛却依旧带着极漂亮的轮廓,可只有在回忆的时候,才会带上浅淡的笑意,明澈如秋水碧岚,让人看了连眼泪都忍不住流下来。
雨水连绵成片,从瓦檐上挂下,极有规律的滴答声声入耳,就容易让人想到很久远之前的往事,他痴痴地望着,不知不觉就带上孩子般澄净的笑容。
矮几上煮的酒还未沸,只余冷冽到能割伤人喉咙的酒香弥漫开。夜色正浓,许是雨下得久了,天边久积的乌云消散了些,落下些许天光,打薄了雾蒙蒙的昏夜。黑衣青年低低地咳着,咳几声,停一停,面容便苍白上一分,再咳几声,停顿一会儿……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咳出鲜血来也只是熟稔了,非要咳掉半条命才肯罢休一般。
屋内仔细背着简谱的人几次被这咳嗽声打断,几次抬头望望门口犹豫片刻又不甘心地低下头去,双手已经紧握成拳,连指甲都几乎要嵌进掌心中,只觉得所有的思绪都被那人的轻咳声牵过去,坐立不安却丝毫无能为力。
雨似乎下得小了些,风却更冷。烛火蓦地一跳,连朔心一横,终于放下手中的竹简,然而竹简与桌子相触时“嘭”的一声突然又湮灭掉他脑中所有的思绪,不免也带上一点局促:“师父,我背……完了。”
“是么。”墨黑如琉璃的发轻轻摆过一个弧度,却并未回头,那人嘴唇微动,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听不清楚,然后低低的一句话,早已在连朔的意料之中,“那么,朔儿便,去罢。”
连朔强忍住拼命涌上眼眶的热泪,心知此行便是永别,却还是忍不住奢望:“师父,徒儿没看明白……这人名字谱……师父有没有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