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如是我闻2(2/2)
取血这是个问题。虽悬空县家家户户皆握着染着迟渊大师血迹的布条,但鉴于陈年旧血,即使用仙术也提取不来一滴,我们便又想出个取血的主意。步生花将肥狐狸幻作一位肥嘟嘟的小牧童,并将小牧童扔到悬空寺最僻静荒芜的一处院落,迟渊大师清修之地——四空门。
肥狐狸就地洒了一泡尿,对着尿泡照了照,似乎很满意自己幻成人身后肥嘟嘟肉呼呼的样子,将头顶小发包上的青色发束晃了又晃,小肥手推开四空门的木门,大摇大摆晃荡进去。
我幻成小羽毛扎扎实实贴门口上,对面的步生花幻个健硕的猫头鹰,扑棱着翅膀便飞上树梢。
我们执着于偷窥这一学问上,如此默契。
四空门的院落精致唯美得令人沉醉。整座庭院铺满点点星星的碎花,纯白花蕊间盈着浅浅幽蓝之色,月光映衬下,好似满院星河。迟渊大师依然身披黑袍,肃立于星河花海之间。他额间的青色枯藤暗纹闪出若隐若现的光晕,僧袍半掩的手腕间滴淌着血滴。
我从树爷爷的《万花宝典》中见过此花插图,若我没猜错的话,此花乃三千年一开花的婆娑优昙花。书中道,此花月夜花放,及晨枯萎。
此时头顶悬的溶溶月光恰将婆娑优昙花映得出尘无双。
肉墩墩的小牧童颠簸着肚皮上的三圈肉猛地扑过去抱住迟渊大师的大腿撕心裂肺哀嚎:“帅大师帅大师,先前你送我家的布条被我不小心弄丢了,如今不敢回家见娘亲,走了好几个时辰才偷偷溜上悬空寺,请帅大师再赏赐我一条染血的布条吧。”他一只手擦了擦热泪滚滚的肉脸颊,嘟着嘴角抽泣道:“我家上有八十老祖,下有刚出生的一窝小猪,我们家人丁兴旺,不能没有布条啊,我们全家真的很不喜欢干尸来做客啊,呜呜呜呜……帅大师,美大师……”
我们家的胖狐狸演技是如此精湛,完全不靠戏本子,亦不用背台词,完全自由发挥啊!
迟渊大师身形未动,微微垂首,见了哭得惊天动地的胖孩童,眸间的墨蓝闪了闪,抬手覆在肥肥的头上,手指弯了弯,似乎再强忍什么,他静默着任由肥孩童反反复复折磨他的耳朵,最后他一把提起肥肥将他丢出门外,然后砰地一声合上山门。任由肥牧童在门外哭爹喊娘。
肥肥挠门挠得累了,演戏也演累了,便窝在四空门的门旮旯打起呼噜。
幻作猫头鹰的步生花不动,幻作羽毛的我亦不动,就这样默默蹲在各自根据地守到天亮。
清晨的暖阳缓缓移到四空门上,伴着轻微响动,木门扯开一条缝隙,褐衫的迟渊大师又恢复初见时那般清冷清隽的模样,漆黑的瞳眸灿若星辰。我深深觉悟到人生若只如初见,是多么美好和谐的词。转型太过妖娆不一定受观众待见。
飘着暖光的素袍缓步到肥肥身边,默默蹲下,将掌心中染血的布条放到对方怀中,深邃暗眸瞅了睡得香甜的孩童一眼,起身步入庭院。
古色山门闭合的瞬间,我望见庭院里的婆娑优昙花枯萎连绵,似一场深秋焚寂,无望凋零……
吊树杈上半宿的步生花终于幻出个人模人样来,摇醒垂着鼻涕泡的小肉童,“肥肥,有鸡腿吃哦。”
蹲点偷窥**总算有点价值,我们一路雀跃返回禅房。我从衣衫中取出上古画卷。步生花已用仙术于布条之上汲出一小滴血来。
滴血入画,画卷中的俊朗身姿消失后,熟悉的幽幽绿光又蔓延在画卷之上。
我有一瞬间的逃避心理,鉴于前两次入画境的经验,我得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再一次的精神虐待。可一想到高僧于红尘情爱中是如何走一遭的,又如何将这凡尘执恋谈到诸仙神佛皆救赎不了的地步,我精神头又好起来。绷紧了神经,将全身汗毛竖得坚挺,一脑袋扎进去。
当然,同我一起扎进去的,还有死命揪住我衣角的肥肥,且他尚未变回狐狸身,依是肉嘟嘟的肥牧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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