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不如死(1/2)

一年前的京城，秋意萧萧，处处枯萎颓败。洛离听见消息，赶到京城最大的酒楼时，席暮城与孟浮寂正僵持的对站着。席暮城一柄寒剑，架在孟浮寂的脖颈处。语气冷冷，眸光凌烈：“你的命，苏洛离，两样你只能选一样”

孟浮寂瞟了一眼脖子上的剑刃，只淡淡定定的回了他一句：“我可以不要命，但我要她！”

席暮城恨恨的盯着他，剑刃还没有预想般的落下去，横空里却伸出一把长剑对准了他的前胸。

他侧头看去，苏洛离正气喘吁吁，满脸是汗的看着他。而她的手里，那把蚀骨般的寒剑正颤颤巍巍的对着他的心脏。

席暮城眸光深邃：“苏洛离，你这是要杀我吗？。。”

洛离举剑对着他，神色却几近哀求的看着他：“放了他，放了孟浮寂。。”

“我若不放呢？”席暮城目光如炬般看着她，手上的剑，却加重了力气。

剑刃划破了孟浮寂的脖颈，鲜血沿着剑刃流下来，一滴一滴，落进孟浮寂白色的衣衫里，像极了妖艳的梅花。

不知是紧张还是歉疚，不知是害怕还是生气，接下来的一切全乱了。乱乱糟糟乱乱糟糟，等苏洛离在回过神来，手里的那把长剑，已经刺进了席暮城的左肩。

当时的当时，苏洛离看着眼前的一切，忘了受伤的孟浮寂，忘了周围乱糟糟的一切，只记得，席暮城满眼受伤的看着自己。青筋暴起的手，狠狠的握了没进左肩的剑刃，慢慢拔出，血流如注。席暮城只看着她，一声未哼，满眼破碎，跌跌撞撞的与她擦肩而过。

此后的一年里，苏洛离再也未见到他。只听说他去了边关，听说他带伤上了战场，听说他差点死在了边关，听说他立了大功封了大将，听说他成了敌人眼中的死神。。可一切都是听说，洛离想起的，梦见的，却只有席暮城破碎的眼神，和他满肩满手的血。

。。

逍何这边早已发表完了言论，看着出神许久的洛离，唤了几声，不见声色，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洛离回过神来，神色却少有的正经起来：“看样子，真的是你了。可席暮城这样优秀，你怎么会退了他的婚事呢？”

洛离低了头，想起什么，握着杯子的手颤了颤，终是没在言语。

百里逍何叹了口气，一副追忆的神态：“一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席暮城时，是被戍边大将左将军请来为暮城看病的。那时，席暮城好像是刚从京城赶来，满脸风尘，神情呆滞，尤其是肩膀上的伤口，虽然不深，却溃烂了一片。当我知道他就是席暮城时，吃了一惊。那时，我虽然听说他已经因被退婚和被刺伤成为了天下的笑柄，却不想，他会那样的狼狈”

“他的肩膀被刺伤后就没处理过，一路赶到这里没废掉就已经很好了。后来我刚为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没想到当日下午，敌军前来叫阵，席暮城便不听劝告的拖着伤口上阵了。”逍何想起什么，傻笑：“那时的席暮城应该是第一次上战场，很是幼稚，连挥剑的姿势都很僵硬，可他却很倔强。当晚收兵的时候，被士兵架回来的席暮城披头散发，眼神空洞，早已成了一个血人。我扯了他的衣服为他清洗伤口时，却被他惊的发怔。即便像左将军这样见惯生死的人，看了，也差点掉下泪来。那样密密麻麻皮开肉绽的伤口。。啧啧啧”

洛离看着他，有些听呆了。可手里的床单，却早已被抓的满是皱褶。她抬头看着他，脸色有些怪异的苍白：“后来呢？”

“后来？”逍何打住，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神情：“苏洛离，我对你说了这些，你只是当一个旁观者来听故事吗？”

洛离低了头，某些位置却闷闷的发了痛。这些她不曾参与的往事。。暮城竟这样疯狂的虐待自己么。。

“。。后来呢？”洛离低着头不敢再去看逍何，压抑的声音却隐隐发颤。

百里逍何靠进座椅，两手拢进了袖筒，冷笑：“后来？哪还有什么后来。我为他清洗了伤口，然后便睡了”顿了顿，仔细打量了洛离一番，半晌，像是叹息，又像是唏嘘：“只是后半夜席暮城便发烧了。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正蜷缩在榻边的角落里，迷迷糊糊早已烧的不省人事。可，也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左肩溃烂都不曾吭一声，全身是伤都不曾皱下眉头的席暮城，抱着他自己哭的那样伤心，而他嘴里断断续续念叨的，却只有三个字——苏洛离”

百里逍何看着洛离，眼底终是没有了初见时的放浪不羁。他顿了顿，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苏洛离，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我特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是冷漠，是愧疚，还是在那里洋洋得意呢？嗯？”

洛离将头更低的低了低，连手里的杯子都觉得烫起手来。

逍何冷笑：“洛离，你的心是够恨的”转身朝门外走去，一只脚下跨过门槛，又顿住：“苏洛离，这一次席暮城为了救你，是冒着风雪，从一百多公里外不休不歇的赶回来的。为此，还连累了几个上了年纪的士兵重病卧榻。就为了你，就为了你一个人，席暮城快将全军上下得罪完了。你。。”看着苏洛离坐在那里毫无反应，狠狠捶了捶身边的门板，终是扭头走了。

洛离抬头，眼底隐忍的泪意，终是放肆般流落下来。滴滴答答，湿了衣襟，也湿了被子，却依旧是无声的哭泣。

那时姑姑还活着时告诉她的，可以哭，但不能哭出声音。那时她还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