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如果与因果(1/2)
空寂无声的幽暗,弥漫在大牢的每个角落。蔚未鸫稹钡乃滴,有节奏地击打着石阶,发出阴冷的声音?
空气中漂浮着霉腐的味道,含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种气味,那种声音,在黑暗中凝集,压迫,让人不由胆寒,何况一个弱女子?
丘羽羽正蜷窝在柴塌上,一缕青白的光,从她头顶上的小窗高高射下,落在地上,交错纵横,是一方铁窗的影子,尘埃在白光中跳跃飞扬,犹如群魔乱舞。
分不清是白日,还是黑夜,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正在枯竭。
这时候,隐约有两个人影,正匆匆穿过牢廊。前面是个垂首疾走的精壮汉子,手提个白色灯笼,正是露霜阁大牢的看守;后面的人身材高大,身披着连帽的大氅,遮了整个容貌。
两人不一会就停在昏暗的斗室外。
铁栅乌黑斑驳,泛着支离破碎的幽光。
看守低唤:“杨绚!”
恍惚间,仿佛只是幻觉,却又那般清晰。
柴塌上蓬头垢面,奄奄一息的丘羽羽,勉强睁了睁眼。她的脚下,有几滩干涸的赤黑,蝇虫正贪婪地伏在上面,“嗡嗡”叫着。
门开了。
看守身后闪出一人,青白大手,已经向后推开帽子,露出一张清俊的脸,眉冷如刀,眼明如水。
是陆岩柯。
“绚儿……”陆岩柯大步迈进铁栅门内,一把抓住丘羽羽冰冷的手。
“绚儿!”他几乎哽咽,嘶声道。
丘羽羽浑身疼痛,双腿仿佛没了知觉,她昏昧的头脑,半晌方才回了知觉,看到立在自己眼前的人,高大俊拔,是她熟悉的样子。
看守知趣地退了出去。
“陆公子!”一股热气,陡然填满胸口,她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陆岩柯点头,惨白的脸,忧伤的眼睛。
“你别哭。”他伸手,用袖子擦去丘羽羽的眼泪,低声道:“我一定想法救你出去!”
丘羽羽哽咽点头,四下黑暗,如同有无数恶魔,正不断向她包围,还来不及害怕,身体的疼痛和空虚,早已将她击溃。
此时,陆岩柯温暖的手,正牢牢握着她冰凉的手,就像是要一并温暖了她即将耗尽的生命。他的声音那样坚定,他的眼睛那样温暖,一瞬间,丘羽羽仿佛得了些力气。
她挣扎起身,靠在陆岩柯宽厚的肩头,虚弱垂泪道:“我不能死。”
她不能死。
她还没有完成父亲的嘱托,还没有再次看到王遮山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
她这四个字,“我不能死”,所包含的千言万语,陆岩柯或许并不明白。但是他点了点头,沉声道:“你不会死。”
“嗯。”丘羽羽勉强笑道。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不会武功。”陆岩柯突然道,眼睛忧伤得就好像两汪深潭,流转过千丝万缕的痛楚和自责。
“若是我会上一招半式。”他接道:“就能带你,杀出去了!”
丘羽羽不禁苦笑道:“这是傻话。”她咳嗽了一声,显得很疲惫,勉强绽开一个笑脸,喃喃道:“其实此时,我也有点希望自己会武功了。”
陆岩柯亦笑了。
平生第一次,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同时意识到,或许会武功是好的。
陆岩柯心中更是感慨。
他自小长在风雨飘摇的江湖中,目睹着盐路上剑拔弩张。他的家,并不像个家,总是闪着明晃晃的刀光剑影。
每个人的身后,仿佛随时都能反手催生一阵杀机。
他恨透了武功。
所以,他拒绝习武,拒绝杀人的工具,总以为,若是自己能主动远离这些纷争,就能躲开鲜血和仇恨。
只可惜,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一个极简单的道理。
武功,也可以保护人。
怎么他就只看到了杀人呢?
他叹息了一声,苦笑。
丘羽羽抬起虚弱的眼睛,不解问:“你笑什么?”
“我笑我傻,这么简单的道理,到如今才明白过来。”陆岩柯摇头叹道。
“什么道理?”丘羽羽侧目。
“如果我会武功,就能保护你。”他严肃道,若有所思。
丘羽羽心中,陡然掠过一阵惊讶的温暖,仿佛将她整个人包容其中。
她垂首道:“会了也未必就是好事。”
陆岩柯不说话,他无言以对。
世界上没有如果,如果他自小就会武功,生活便会大不同。
生活没有如果。
不能把假设的某个片段,生生嵌在已经存在的现实中。现实中的每个片段,因果相连,没有哪一段能凭空消失或者改变。
如果陆岩柯和他的兄弟姐妹一样,纵横江湖,或许此刻就没了恻隐和怜惜,也可能,根本就不会遇到丘羽羽。
所以,没有如果。
两个人,似乎都刹那间,都明白了这个道理,同时沉默不语了。
高窗投下的雾蒙蒙的烟光,偏了方向,斗室里更昏蒙不辨了。
陆岩柯拽着袖子,轻轻拭去丘羽羽脸上混合的眼泪和汗水,还有泥污。她一张清秀的脸,在惊惧和折磨中,全然不若初见他时,那般饱满和晶莹。
好像一朵入了秋的莲花,在凄风苦雨的摧残下,失了颜色,没了光彩。
“你受苦了。”他不禁鼻子一酸,几欲再度落泪,只是他别过脸去,只望着那道移动的烟光,让一把辛酸泪缓缓风干在眼底,这才回过头来,望着丘羽羽,道:“我大姐下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