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行侠(1/2)

这一日，百无聊赖的何慕尧走出何府，在家童乐才的陪伴下，去了城中最热闹的潘家井解闷。

这里鱼虾混杂、三教九流聚集。市井各路买卖吆喝声，此起彼伏，说书人挤在人群中央，抑扬顿挫、栩栩如生说着三国诸葛亮挥泪斩马稷的评书段子，人群里拍着掌暴出一声接一声“好！”。

何慕尧在说书摊前停留片刻，穿过鼎沸的人流，走进了一个傍着戏楼的茶铺，对面的戏台由远及近、隐隐约约飘来花旦“咿咿呀呀”，婉转绵柔的唱腔。

何慕尧主仆二人择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叫来一壶大碗茶，正欲品味，突然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惊住，循声而望，只见一个学生装打扮的年轻人飞快地在人群和中穿梭，后面两个持枪警员一边气喘着穷追不舍，一边鸣着空枪分开人群。一时间，道路上的人群，四散而去。只听那追在前头的歪帽悻悻地卒了一口唾沫，骂道：

“他娘的！又叫这小子给跑了！”然后喘了几口，又拉着后面跟上脚的胖肚警员说道：“走！回警署！不是局长有令，早把他娘的给嘣啦！”

“准是大学堂里的爱国学生又在台上搞什么新式演噢说，被警察署盯上了，差点真险！”茶铺中有茶客说话。

“现在什么世道，警察署动不动就逮人，还让老百姓安生么？”

“你只要不去发表什么演说，参加什么游行，你安安生生做你的伙计，你怕什么？”茶铺掌柜拍着茶铺伙计脑袋笑道。

茶客听掌柜一说，有的哄笑，有的叹气。

“哀莫大于心死。”何慕尧听着茶铺里的对话，不禁拍桌而起。一向以社会贤达、不问政治而居的何慕尧，看到进步、爱国的大学生惨遭当局残酷镇压迫害，不由愤然，听到茶客麻木不仁的反应，更是觉得悲哀。

“少爷，别管闲事，平安要紧。”见自家少爷气得脸色涨紫，拳头紧握，一幅要管闲事的模样，乐才连忙惊吓得劝道。

何慕尧愤然离桌而起去，紧跟身后的乐才扔下一块大洋，追随着主人出去。

“少爷，你等等我，我快追不上你了。”乐才屁颠屁颠地跟在何慕尧身后喊道。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何慕尧快步如飞地往城郊河堤而去。

“不成啊，老夫人嘱咐我一定要守护好少爷阿！”乐才仍然仍气喘吁吁的往前赶着。

“你跟不上我的，快回吧！”何慕尧步下生飞，大手身后一挥，示意乐才回府。

习武之人，果真身手不凡，三五步就把乐才甩开。

这个乐才哪是跟班，哪是贴身保镖，分明是老妇人高于华派来的小眼线，安在儿子身边密切监视一举一动。她知道儿子爱打不平的个性，生怕儿子出来管闲事，叫乐才提醒点少爷。这兵荒马乱的世面，谁不躲着点，偏这何慕尧不晓得避事！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河边，只见河柳垂荫，河水微澜，江面上几只渔船在暮色中划着桨归岸。

何慕尧走到岸边，正欲欣赏着就江景，忽然听到有人一声“哎哟！”从后面的树丛里传来，声音不大，但听起来，气息微弱，似乎撕心裂肺。这轻轻的一声叫唤，一般人分辨不出，可习武多年的何慕尧早已练得耳聪目明，这微弱一声不被他轻易得捕捉到。

他机警地循声而去，一瞬，他愣住了：那不是街上被那个警员追捕的学生么？他怎么负伤了？

何慕尧见那人靠着树丛斜躺着，一只手紧捂着流血的伤口，地上的青草都是殷殷血迹，看来伤势不轻，子弹已经打在肉里，还好没有击中要害部位，只伤在手臂。

“你不要害怕，我知道你是爱国学生，我也是学生，我可以救你！”何慕尧定定神，竭力镇定地抚慰受伤学生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翻着身上的口袋，突然从马甲兜里摸出一个两寸高的青花小瓷瓶，他拧开红色木塞，高兴得说道：“这是我随身带的云南白药，可以给你止血。”他一边给他上药止血，一边撕下一块衬衫布为学生包扎好伤口。

“谢谢你，兄弟。”受伤学生微弱的从口出挤出谢意。

“你家在哪里，药铺你是不能去的，你要找个地方疗伤。”

“我是金陵学院的学生，从南京随两名同学游行而来。”

“你的同学可知在哪？”

“已经被警署的人逮捕，现在还生死未卜。呜呜..”受伤学生说到此，声泪俱下，伤心恸哭。

何慕尧剑眉一锁，愕然道:“事不宜迟，先救下你要紧！我赶紧给你找个藏身之处，且治伤！”说着，何慕尧往河岸而去。他忽然想起与他相识的一名渔夫张七，此人仗义行侠，早年在何府听差，因生性不羁，后自立生计，打渔而生，但光景惨淡，一家几口勉强糊口，时常被何慕尧接济。

他招手叫张七靠岸，与他耳语几句，便一同往树丛而来。

受伤学生见又多了一人过来，惊慌的往后艰难挪动着身躯，神情痛苦

“兄弟，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不要乱动。”何慕尧连忙止住。

他看了一眼张七，缓和的又说道：“噢，这是我的好兄弟张七，江湖人称‘翻江龙张七’，为人行侠仗义，你尽管放心！他有只渔船，你且藏身，僻静不过，他会照顾好你，我去给你请一个郎中给你取了弹头。”见那学生神色已缓，何慕尧与张七小心着把他移到渔船，然后划到一片芦苇丛中掩护好。

何慕尧火速从市中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