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横冲直闯(1/2)
他力道很大,拽得她发疼,沈瓷挣脱不开,只默默盯着地面,脚底像是黏了胶水,不肯再往前一步。
无声有时是最好的抗议,朱见濂被她堵得胸口发闷,又不能同沈瓷将事情摊开了明说,心里愈发沸腾,用力将她一拉,连拖带拽地把推回了房间。刚一进门,沈瓷觉出不对劲,抬腿想要跑出去,再次被朱见濂逮住胳膊:“给我乖乖呆在驿站!”
沈瓷用手将挡在眼前的乱发挑开:“小王爷如今是要把我强行留在这里了吗?我已经同您说过多次,我在瓷窑没有危险,也会同您离开,您这又是何苦呢?就算是出尔反尔,也得告诉我一个理由吧。”
“最近不太平,呆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小王爷立场不变,敷衍出一个理由,吩咐门外的丫鬟:“看好她,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她出来!”
沈瓷心中一沉,目带探究地看着他:“小王爷没把真正的原因告诉我吧?您从前不会这样做。”
小王爷心里抽疼,别过了脸。他不能说,也不可说。这样便好,至少把她留在这里,不必夹在他和汪直的中间。等到今后,她纵然无法理解,也应当能明白。
他从她的房间离开,门从外面死死锁住。沈瓷跌在凳子上,愣了须臾,在心里反复揣度小王爷的转变,这转变似乎是从她提及汪直开始的。可小王爷久居鄱阳,能同汪直有什么交集?莫非是在吃醋不成?
她静静坐在榻上,念及此处,颇有些无奈。若是有什么重要的缘由,她不是不能理解。但小王爷什么都不说,又让她从何思虑?若是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不能脱罪,回江西后伴随她的,将是一生的桎梏。
*****
开工后整整一天,沈瓷都没有回瓷窑。
早上的时候,汪直还未想太多,到了黄昏,终于有淮王府的人去瓷窑打了声招呼,说沈瓷身体有恙,在淮王府休养,不会再来瓷窑了。
淮王虽不在京城,但终归是藩王,开瓷窑的官员不敢得罪,只将此事告知了汪直。
汪直一听便“蹭”地站了起来,手按着腰上的佩剑,狭长的眉目眯起,语气忿然:“他朱见濂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我怕了吗?”
他说完就提着剑往外走,王越在后面叫住他:“哎哎,你自己一个人去啊?不带人吗?”
“不用。”
王越上前拉住他:“好歹带几个护卫,我知道你不怕,但多几个人可以充场面是不是?气势不能弱!”
汪直想了想,觉得也在理,点头道:“不错,那就给我来一打。”
王越调来十二个亲卫,他是军人,训练出的亲卫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往汪直后面一站,气势自成。王越大喇喇地拍手称赞,满意道:“行,就这样吧,出发!”
“谢了,老兄!”汪直朝王越揖手为礼,跨上骏马,就这么毫不含蓄地带着一打人马直奔驿站而去。
*****
朱见濂正同沈瓷用晚膳,他夹了一块麻仁鹿肉到她碗里,沈瓷用筷子把鹿肉赶到碗的边沿,一口没动,兀自扒着白饭。
“还生我气呢?”朱见濂用筷子敲敲她的碗沿:“这不也没关着你么?你要是想出去玩,我也能陪着你,只是不希望你再卷入朝中,跟奸邪之人走得太近。”
沈瓷没抬眼:“是不是奸邪之人,我自己会判断。”
朱见濂失笑:“长脾气了,最近很喜欢跟我顶嘴是不是?”
沈瓷也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他:“不是故意要同您顶嘴,而是如今我有机会摆脱罪名,虽然几率渺茫,但还是想要争取。我不想一辈子,都因为皇上的一道口谕被绊住了手脚。”
朱见濂也回望她,笃定道:“鄱阳是父王的封地,你是我的人。你回了那儿,只要不去御器厂,还有不相干的人敢为难你不成?”
这两者自然是不一样的。沈瓷在心里嘀咕,知道自己是劝不动朱见濂了,闷下头继续默默扒饭。
两人正是沉默的当口,护卫匆匆来报:“世子殿下,汪直带着十二名亲卫进了驿站,说是要您前去接旨。”
沈瓷霎时抬起头,眼神晶亮。
朱见濂手一僵:“他把皇上的旨意都搬来了?”
“没说是圣旨……”
朱见濂把玩着桌上的酒盅沉思片刻,长袖一拂,迈出朝外走去,沈瓷也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谁知临到门口,朱见濂突然转过身,朝下人使了个眼色,叮嘱道:“看好沈姑娘,让她好生进餐。”
沈瓷被两个护卫拦下,只得慢吞吞地又折返回餐桌。面对满桌佳肴,食不知味,眼神时不时往外瞟,可膳厅离大门太远了,什么也瞧不出。
绕过假山苍松,朱见濂一边走近汪直,一边笑问:“汪公公大驾,有失远迎啊。不知汪公公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汪直不喜欢做面子上的功夫,没搭理朱见濂皮痒肉不痒的寒暄,径直道:“贵妃娘娘有旨,你听好了。”
朱见濂听到万贵妃的名号,心里咯噔一下,静立以待。
汪直轻咳了一声,张口道:“贵妃娘娘说了,西厂沈瓷的瓷艺不错,甚得欢心,命她在指定的民窑为贵妃娘娘制瓷,不得违抗。淮王世子私自窝藏此人,有违娘娘旨意,所以,”汪直顿了顿,懒得再继续编下去,高声道:“总之,把人交出来!”
他这番话说得直白,丝毫套话都没有,不像是字句斟酌的旨意,倒像是随口说的话。
朱见濂看着汪直两手空空,问:“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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