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1/2)

“终究是我与你母亲欠了紫阳府一份情。”父君缓了缓身子依然坐在首座上，父君与母亲成亲之时，紫阳府当年求娶母亲，外祖父已经同意，但是母亲执意嫁给父君，最后是紫阳当时的少君紫阳佑突然失踪，才成全了父君与母亲的缱绻情深。

看着曾经指点江山，威武不已的父君鬓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丝丝银白，我的心一下就生疼，从小到大，父君母亲视我如掌上明珠，从来不舍得我受到一点伤害，一点委屈，为我挡风遮雨，给了我这世上最尊荣的身份，让我享受着这世上最让人羡慕的敬仰。想着舅父从小到大对我的万般宠爱，每年生辰，舅父都不远万里让人送来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我曾有次说我不喜蜡烛燃烧起来的气味，舅父就让人送来了一颗如小南瓜样大的明珠，我放在寝殿，说这样就不会闻到蜡烛燃烧起来的味道了。

那抹紫色的身影恍然出现在眼前。

我绕过母亲，跪在父君面前，低头看着玉砖上的斑驳花纹，明珠在黄昏的映照下散发出柔和的珠光，我坚定的对父君说。“父君，儿臣愿意嫁给紫阳君。”

“然儿……”父君，母亲和三哥几乎同时呼喊着我。

“外祖父去世，儿臣在雷泽王宫见过紫阳君，那时候儿臣就对紫阳君……芳心暗许。”我看着父君一脸错愕，我抬起头对着父君笑了笑，却在他眼眸中看见了自己无比苍白的脸，我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或许心里也有一丝丝的不甘心，我对紫阳宸不过一面之缘，何来的芳心暗许，至多有些好感。“紫阳君相貌堂堂，经天纬地之才，儿臣，甘心嫁与紫阳君。”

母亲全无以往雍容华贵的模样，过来搂着我，早已泣不成声，母亲的脸放在我的脖间，灼热的泪水顺着我的脖子流下去，一直灼热到我的心里。

“请父君下旨，儿臣愿嫁与紫阳宸。”我将平日端庄华贵的母亲扶起来，交给三哥，又庄重的跪在父君面前。我骄傲的正正身子，抬起高傲的下巴，彰显作为帝姬的尊荣，二哥说得对，以一己之身，换来解决大瀛洲目前最迫切的办法，何乐不为。在天下人眼里，这都是相当划算的。

如此结果，皆大欢喜，大瀛洲与雷泽大地欠紫阳府的恩情也可以一笔勾销。父君与母亲虽有万般不愿，奈何我执意嫁与紫阳宸，也无可奈何，只得在三日之后下旨赐婚。

婚礼定于三月初十，钦天监说：三月初十，宜祭祀，宜嫁娶，宜出行，宜动土，宜入宅……总之是万事皆宜的大好日子。将在大瀛洲迎娶悠然帝姬，并让人在大瀛洲王城最繁华的北街尽头用时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修建了一座不亚于大瀛洲王宫的府邸。

天下皆道，金枝玉叶的旷世佳人将嫁与向来神秘却传闻俊美无双的紫阳君，圣旨传下之日，王宫打开了金凌门收取了紫阳府送来的十里红妆，十里红妆让天下咋舌，我让父君将紫阳宸送来的十里红妆全数充入国库，听着父君身边的祥公公说那足足是大瀛洲十数年的税收，父君紧蹙的眉头也稍稍放松，只有见到我之时，依然有股抹不开的伤怀。紫阳府的聘礼惊人煊赫，父君与母亲为我准备的嫁妆也源源不绝的抬进了我的凝香宫。

不停的有贵族命妇来凝香宫为我道贺，听着各式各样的道贺之词，睿王妃说：“帝姬美貌无双，紫阳君俊美非凡，可是天作之合。”

人人都道这是一段锦绣良缘，天作之合……谁不爱看才子佳人，又有谁不喜欢神仙眷侣，我的眷侣却是这个世上最神秘的紫阳君，前路昭昭，何其渺茫，我的嘴里只剩下苦涩的味道。

看着这些来为我道贺的人，我才了然，这世间的天作之合，锦绣良缘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两情相悦，只需要有足够的背景门庭。正如他们眼里我与紫阳宸，我是高高在上尊荣无比的帝姬，能为他带来更加高贵的身份，他是神秘莫测富可敌国的紫阳君。足以为我的臣民解决天灾带来的痛苦，这些，足以。

初初我还能耐着性子接待一波又一波来为我恭贺的命妇贵人们，后来不胜其烦，便让三哥找了些书给我打发时间，三哥因着我草草答应了父君紫阳君的求娶，已经许多日不理我了，连书都是让他身边的浮云送来的。除了翻阅三哥让浮云送进来的话本之外，便是在房中端庄听宫中教习姑姑讲述新婚习俗，告知我嫁为人妇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每每教习姑姑讲这些的时候，我都心不在焉，神思早不知流转到哪儿了，也不大记得教习姑姑教了些什么。

不知不觉，三哥送来的书我也看完了，却连一本书的内容都没有记住。碧儿瞧着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将大哥潜人从边关送来的东珠给我看，大哥为我送来的贺礼是足足两斛拇指大小的东珠，每一颗大小一样，色泽明亮。我将明珠数了一遍又一遍，却每次数出来的数目都不一样。

刘姑姑说这是我要嫁了，心思一门放在了紫阳宸的身上去了，早不知道魂儿去哪儿了。

刘姑姑却是说错了，我并不是将心思放到了紫阳宸身上，我是每每看见母亲一脸伤感的样子，心里揪着难受，却也总这样心不在焉了，或许又有些即将离开生活了十七年的大瀛洲去到完全陌生的紫阳府感到一些迷茫。

我……是有些怕吧。

三月初十这个万事皆宜的日子就这样悄然而至，我的婚礼无疑是无比盛大的，以至于后来很多年后都为人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