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她消失在地铁隧道里(1/3)
“啊哟!”我肩头一阵剧痛,直感觉有一块肉被咬掉了似的。
她松开双臂,退后一步,悻悻然地说:“今天就算报仇了。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
我伸出手掌紧紧压住肩头,咧着嘴,吸着凉气,本想让那撕心裂肺的痛感减轻一些,谁知因她咬得太狠,肩头的痛感竟不轻反重,迅速电射向全身,痛彻肺腑。我将手伸入衣衫下面,指尖所触,齿痕深入肌骨,滑腻粘手,似有血珠渗出,不由地心头火起,刚想发作,转见她粉面微红,樱唇微翘,犹有怒色,样子憨态可掬,满是少女气息,心头的火气便消了大半,又想起她下口虽重,却全因爱之深切所起,竟转而又对她生出几分愧疚,平添几分亲近之感。
她见我眉头攒紧,咧嘴不语,似是询问,又似是挑衅地说:“怎么,这滋味不好受吧?!”
我实在是痛得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不好受,就算算吧,我们大学四年,你出国三年,回国三年,一共十年,我有多少日子是一个人苦熬过来的?”
我颤抖着声音说:“我这一时之痛,比起你长夜孤灯算不得什么。如果你觉得这样子解气,”我将另一只肩膀向前一送,“就再咬一口吧。”
她倏尔一笑,道:“真是死性难改,脸皮还这么厚。我不想咬了,全是骨头,咬得老娘牙疼。”
“你说什么?老娘?”我心中的灵魂医师的形象彻底崩塌了,愕然道。
她的眼珠子在我的脸上扫来扫去,“你想起来了吗?我的口头禅,老娘!大学那会儿,我——”她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老是这样自我称谓。”
我在自己的脑门上死劲儿按了一下,就像电脑死机重新启动一样,希望它正常运转,可它仍是一片空白。
她看我双目茫然,把手在空中一甩,说:“算了,我不说了,你也别费劲了,你这样傻蛋一个更好,免得又想起那个黑女人来。”
我准备再问一问黑女人的事,但是一想到她苦大仇深的样子,便只好保持沉默。
“还是想想怎样先将你送出去吧。”我说,“也许你可以原路返回。”
“我不着急。我又没有犯法,怕什么?现在只考虑你自己如何脱身。”
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现在几点?”我指指她的手机。
她翻手看了看,“一点半。我们在地道里呆了快一小时了。”
我寻思地面上的警察应该撤走了,复又抬头望着数十米外的那个小亮点,说:“我先到上面去看看。你在下面坐一会儿。”
“你能行吗?”她伸出手指捏了捏我的胳膊。
我鲸吞了两个汉堡,又被离奇的爱情激出无数雄性荷尔蒙,浑身充满能量,“你放心吧,我能行。”
我手脚并用向上攀爬,上到大约两三层楼高的样子,低头看见脚下一片黑暗,直如脚踏虚空一般,万物不见,陡然觉得头重脚轻,一阵眩晕袭上脑际,腰力因此一软,脚下就此一滑,整个身体突地悬吊在半空,荡来荡去。墙头的泥灰土块扑簌簌直往下掉。
??的娃娃音自脚底下升上来,“左焰——千万当心!”满含关切之情。
我拼命用十指钩住u型钢筋,在十指滑落之际,将一只手臂伸入肩膀旁边的u型钢筋中,以肘为钩,挂住身体,再踢着脚尖在空中找到一个落脚点,小心翼翼地踩实,将身体紧贴在潮湿阴冷的墙头上。待这一口气稍许缓过来,才觉得腋下撕裂一般疼痛,估计是刚才用力过猛,拉伤了肌肉组织。我不敢再低头下望,只是默念着阿弥陀佛慢慢向上蠕动,爬了五六步,竟觉得阿弥陀佛的力量都不够强大,又开始默念沈妈的名字,警醒自己一定要一慢再慢,小心加小心,一定不能让自己死在这里。因为沈妈还在等我回去给她养老送终。她可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
每当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起的一定是沈妈。即便现在已经知道沈妈并不是我的养母,我的身世仍然扑朔迷离,潜意识里沈妈也仍然是我坚持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说来也怪,每当感到生命脆弱、百无一助的时候,只要一想到沈妈,我身上就会自然而然地迸发出百折不挠的勇气,使我能够坦然面对艰难困苦,甚至是死神的威胁。沈妈之于我,实在就像母亲之于儿子一般。
“左焰,你答应一声。”??嗲嗲的声音再次传上来。
我的心脏就像蹦到了胸腔之外似的,被阴冷的地气扫得凉飕飕的,怦怦乱跳,无着无落,弄得我的呼吸也甚为急迫,一时间竟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过去看见成龙在电影里高来高去,轻轻松松几千万几个亿到手,直觉地又好玩又刺激,现在看来那实在是拿命换钱,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学得来的。
“左焰——你还在吗?”??看不见我,又听不见我的回音,异常焦急。
我停下脚步,在胸腔里憋了一口气,闷闷地应了一声。
“要是不行,你就下来。”她高声提醒说。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使自己的心跳维持在正常水平,又默想了一下沈妈和那座熟悉的孤儿院,心里竟然平静了不少,手上腿上也恢复了几分力道,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突破了恐高瓶颈,不由地为自己喝了声彩。我又攀爬了一二十步,略微抬头上望,发现那道光点变大了不少,色彩变幻不定,亮度时强时弱,再登上几步,耳朵里隐隐听见砰砰的鼓声和乐曲旋律,头顶嘣地撞在一块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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