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念之间(1/3)
不知缘何,皇帝渐渐的便冷落了她,而她在后宫之中,没了皇帝的宠爱与扶持,愈发步履坎坷,不多久,纳兰修便病下了,这一病,便又是一个三年。然而这三年,花自清却不知纳兰修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他只知晓,当时王爷一日三餐的饭中,顿顿有毒。
花容在一侧缓缓地解释道:“王爷中的毒不是那种一服用便会死去的剧性毒药,而是那种令人不易察觉的慢性毒药,无色无味,融入汤饭,即便是再高深的人,再警惕也察觉不出。这种慢性毒药,若是服一次,倒对身子并无什么损伤。然而日积月累,服得药量过重,身子便会垮去。”
“那个时候,齐贵妃在后宫之中已然没了地位。即便顶着贵妃的身份,四妃之首,权利还不如一个新进宫受封的美人,后宫的婢女都不待见她,那时王爷还年少,即便懂些世故,也难以同后宫之中其他势力抗争。”花自清又道,然而提起这些陈年过往,他的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伤痛。
起初,齐贵妃并无察觉,然而渐渐的察觉到纳兰修身子是异样,紧接着,便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神智接近崩溃。在皇室的漫长十年里,纳兰修一直都是她的依靠,纵然在皇帝身边不再受宠,然而儿子却一直都是她的心头肉。如今纳兰修身子垮下,她愈发心痛神伤。
只是在后宫之中,母子俩无权无势,无母族依傍,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一日三餐依然照旧,下了毒。
齐贵妃心里清楚,可即便清楚又如何呢?
这饭,有毒,吃了,日积月累,毒性发作,便会死去。然而不吃,不出七日,便会活活饿死。
她没了抉择……
“后来呢?”云歌听得不禁提心吊胆,她从未想过,纳兰修的过往,竟是如此。
花容道:“我只依稀记得,齐贵妃不知从哪儿拿来的解药,虽说是解药,却也不过只能解一时的毒性。那毒固然是慢性毒药,然而发作起来,非常人所能忍受。也不知齐贵妃究竟是凭借的什么手段,只知从那以后,齐贵妃的性子便越发的怪异,不但人变得阴晴不定,夜夜以泪洗面,就连侍寝也不愿了。景元帝对她越发感到心凉,一怒之下,便将她打入了冷宫。在王爷九岁那年,冷宫一场大火,她便就那么去了……”
提起往事,花自清与花容皆是心情沉重,花容的脸上不见往日的从容俏皮,甚至隐隐浮上丝丝哀伤,眼眶泛红,他与花自清不同,跟随纳兰修的时候,年纪还小,根本不大懂世故,平日里只在纳兰修身边侍候,那时的他根本不知后宫之间的阴谋算计,然而如今细细回想,当年的齐贵妃与小王爷定是受了不少的苦。
“何止是下毒呢?这几年来,王爷在皇室之中备受欺凌,直到建府之前,都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如今王爷的身子不但心脉枯损,五脏六腑都受了重创,就连公子策都感慨,王爷能够活到如今,本就是一个奇迹!”花容在一边沉沉道。
“那毒是谁下的?”云歌不由得为之愤怒!即便她多少清楚,后宫之中冷暖自知,攻心暗箭防不胜防,然而她却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那时的纳兰修才是多大的年纪?十年之前也不过九岁的光景,而那时的齐贵妃已离世,九岁的纳兰修,竟已是经历了长达几年之久那般惨绝人寰的毒害,也不过只是几岁的少年,却竟然遭受到如此惨无人道的凌虐!那下毒之人究竟是多狠的心?竟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
云歌话音刚落,花自清的嘴角便勾弄起一抹阴冷至极的笑容,眼中泛起冰冷,声音犹如冰窖之中的千年寒浮,冷冷地道:“能有谁?当今后宫之中,最为得势的女人,又是谁?!”
“皇后?!”云歌闻言,面色大惊,心底蕴上一丝冰寒,紧抿唇角道,“也便是说,这些事都是皇后所为?!”
花自清看向云歌,寒声道:“比起齐贵妃,萧皇后所承的恩宠根本不比齐贵妃,然而就是因为萧皇后母族势力壮大,稳居后宫权位第一,因此后宫之中,但凡想要安居立命的嫔妃都会效忠与她!与她作对的人,下场都十分悲惨。当然,除了萧皇后,后宫之中其他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那时小王爷的光环过于耀眼,多少人都看不下眼!”
云歌闻言,却沉默不语,目光冷凝,心中一时之间不知究竟是什么滋味。她忽然回忆起年少的光景,杀手岛上惨绝人寰犹如修罗炼狱一般的训练,握枪,搏击,常人根本难以想象到,世上还会有那样一个地方,一群孩子犹如畜生一般活在圈笼之下,受尽凌辱折磨,几岁的年纪,便初尝杀人的滋味。一个杀手,名声说来闻风丧胆,然而背后的无奈与辛酸,却无人能知。
没有任何人能够对那份痛楚感同身受。
就一如她如今一样,此刻的慕容云歌根本不知该如何去想象,当一个孩子面对一份明知是有毒的汤饭,却还要硬着头皮狼狈吞咽的场景。换作是她,只怕是连活下去的念头都丧失了。
究竟是什么,支撑着那样一个孩子活到现在?
云歌想到此,又不禁是一怔,难怪她在纳兰修眼中,看到了太多太多难以形容的情愫。有野心,有仇恨,有疲惫,有沧桑,而更多的,则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与身份的老练狠辣。
经历了在后宫那样的几年,任是谁,也难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如今富贵荣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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