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小乞丐(1/2)

“玉儿……玉儿……”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声声呼唤丝丝缕缕的飘荡着。宋玉茫茫然追逐着那声音，也茫茫然跟着声音旋转。那声音嘶哑低沉，仿佛残冬蝴蝶枯脆的翅，嘎嘣一声戛然而止。宋玉追寻的手怔怔顿在半空里，怅然若失。

在黑暗的虚空里飘荡着，又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宋玉茫然的游荡着，木偶一般。虚空里忽然打下一道强光，兜头罩下来，许久不见光的宋玉下意识闭了眼，同时感觉轻飘飘的身体被猛的一推，钻心的疼痛便从后背传来。

怎么……回事？剧痛刺激下，昏昏沉沉的脑袋渐渐清明。宋玉睁开眼，光仍有点强，她伸手去挡，却在看见自己手的瞬间愣住。

那只手，肮脏、瘦削、伤痕累累，最重要是，十分娇小。娇小？那是她的手？诶，是谁在聒噪？目光越过手，她看见一根和她的手同样肮脏的手指，和一张不断开合的香肠似的嘴。宋玉从军营混上来，也见过不少厚嘴唇的，但厚得如此天怒人怨的她也是第一次见。

那指尖指着自己，那嘴八成也是针对自己的。宋玉强打起精神听着。

“……给姑奶奶当心点，今儿看在铜板的份上暂且饶了你，明儿个要是少了今日这数，少不得要打得你磕头求饶，否则姑奶奶我就不叫菜花！”

重重的哼了声，那人潇洒的收回手，得瑟的咧着香肠嘴，用常胜将军凶狠得意的眼神睨着宋玉，似乎在欣赏宋玉脸上凄苦委屈的表情。

菜……花？是谁？宋玉愣住了。她仰着头打量身前乞丐模样的人，搜肠刮肚却始终没想起菜花是谁谁是菜花。

“喂，小娼妇，你那是什么表情？竟敢用这种眼神看菜花姐？菜花姐也是你能看的？还不给菜花姐道歉！”

菜花姐也是你能看的……你能看的……能看的……

宋玉盯着身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孩，且不说那张脸被炭灰抹得乌黑，单是那脸上硕大的香肠嘴她就生不出再看一眼的兴趣，遑论什么能看不能看的。真论起来，宋玉觉得吃亏的是自家。

名叫菜花的香肠嘴目露凶光，头微微一扬，身侧便有人挽着袖子靠近宋玉。

宋玉眯着眼，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正在上演的这出她却清楚的很。环了眼四周，狭小偏僻的死胡同里，她抵着墙，身下是瓦砾，方才那阵剧痛便是撞着了这些东西。

身前，围着四个乞丐，清一色的女童。为首的便是香肠嘴菜花，她是四个中看上去最健壮的，也是最有特点最容易辨认的一个。另外三个，一鼓眼一酒糟鼻一高颧骨，说起来也挺有特点，只是都被她们菜花老大惊世骇俗的香肠嘴给埋没了。

鼓眼的挽起袖子逼向她，宋玉淡定的低头看了眼自己，深深叹了口气。抬头时鼓眼乞丐的巴掌已经到了脸侧，挥掌带起的风扑在宋玉脸上，她侧脸，举手。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幽深的小巷，乞丐们张狂的笑凝固在嘴角，惊愕、不可思议等情绪渐渐浮在嚣张的面上。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鼓眼女子一串串撕心裂肺的尖叫。她在地上打滚，一边滚一边叫。叫得宋玉都诧异，那样孱弱的身体竟能爆发出那样惊人的音量。像禅。

宋玉垂了眼，低头看手中的尖锐的瓦，三角形的碎瓦上染着刺眼的红。她什么也没做，不过就身下瓦砾为自己挡下那掌而已。

“你、你……”乞丐们慌了，连句完整的话都出不出来。

“一、一起上！打她！”菜花嘴里叫嚣着，脚却往后退。

塌鼻子和高颧骨的上前了两步，瞟了瞟打滚的鼓眼乞丐，又望了望宋玉手中带血的尖锐碎瓦，迟疑着退后了两步。两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读到骇然，又回头瞄了眼正偷偷退后的菜花，尖叫一声逃似的鼠窜出去。

“狗日的娼妇，还不给我回来……”菜花正骂着，迎面撞上宋玉森冷的目光，强撑的大姐架子端不住了。又见塌鼻子和高颧骨跑远了，鼓眼的还在打滚尖叫，刹那间便失了所有勇气，腿一软跌倒在地。

“菜花……我想起你了。”宋玉站起身，缓慢而坚定地朝菜花走来。

菜花见了，目光一扫看见宋玉手里闪着红光的瓦，怪叫一声，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狗一般夹着尾巴逃了远去。

宋玉长长舒了口气，手一松，碎瓦从手中滑落，哐当一声落在青石地面上，发出的清越响声在幽深小巷中久久回荡。

菜花，想起来了。真是……久远的，永远也不愿提及的岁月，不过……宋玉低头看摊开的双手，左右勉勉强强看得过去，右手却是旧伤之上又添新伤，又深又长的一条，那是碎瓦留下的伤。鼓眼女子伤口多深，她便多深；鼓眼女子多痛，她便有多痛。

不过，握着碎瓦的她总是要占些便宜的。

她看着掌中的伤，右手渐渐在疼痛中失去知觉，眼底却慢慢染上喜色，那喜色于那样深切的浓黑黯淡中一点点亮起来，如夜幕中自镜湖江天一跃而上的皎洁皓月，清辉一洒银装千里。

肮脏的伤痕累累的手，羸弱的瘦骨嶙峋的身体，在那样的眸光中都变得亲切而美好，连臭气熏天的褴褛衣衫在这一刻都能抵过世上无双的绫罗绸缎锦衣华服。

菜花，啊，多美妙的名字啊！宋玉陶醉的想着。似乎早岁那些流离颠沛乞讨为生的岁月，那些被欺辱的日子连同欺辱她的人都变得和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