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柒拾叁）(1/2)

锦绣园,众人都纷纷离去,苏慧却独自坐在屋中,身边放着只巴掌大的青瓷小香炉，四角香炉三寸高，香炉的盖子上雕了一只凤，不同于寻常的凤形，那只凤是只七尾凤,凤尾比凤身还要长,凤首扬起如望日,似问天,香炉精致的雕功连凤身上的鳞凤都清晰可见,香炉身上雕着古老不知年代的花纹,据说，这些花纹是一个消失的国度的文字，讲述着一个故事，一个和凤有关的故事，然而，随着那个国度的消失，文字也消失了，香炉上的故事也成了装饰，没有人读得懂了。

她打开香炉盖，点燃一粒香放入炉中，白烟升起，青草的香味弥漫出来，她轻轻吸了一口，心绪宁静，头脑清晰。

“这个香炉，上面讲了什么？”沈子午站在沙发后，背对着她。

他问出的问题本没有能回答，她却回答他了，“上面讲了一个古老的故事，在东方有一个部落受到了天罚，星辰如雨砸下来，祭司以身而挡，化成了只百里长的巨凤，挡下了所有的星辰石，将星辰驮回天空，化成了天空中的另一颗星，部落躲过了天罚为祭司画图腾，参拜，他们相信部落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祭司会从天上回来，救部落于水火之中。”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就不会亡国。”沈子午淡言。

她靠在沙发上闭上眼，“因为……最后的祭司在长成前已经死了……”

“死了？”他眉头一紧。

“嗯，死了。”她唇上勾出一抹苦笑。

在那只凤成长起来之前，就被扼杀了，命运走入了岔路，从而使那个国家亡国，接下来的是百年的乱世。

那本都是不应该出现的。

“一步错步步错……”她喃喃自言，不知说给谁听。

她眼前浮现出的景色，非常陌生。

高耸的青墙，走兽水榭房檐，朱红的门，菱花窗覆着金色的薄纱，是夜，正红的灯笼挂在廊中，是谁？是谁在奔跑？

巨大的门被推开，玄衣绣着火红的鸾鸟，头戴金冠，背对着门而站的男人，那是谁？是谁？

寒光闪过，直冲的玄衣男人而去，一双手，白晰而幼嫩的手推开玄衣男人，滚烫的鲜血喷出……

不！

玄衣男人伸手扑来接住倒下的人，那是一张焦急脸，是个步入老年的男人，可以看出，他年轻的时候一定很俊美，他的瞳孔映出一张脸。

然而苏慧什么也没看到，她的眼前只余下一片鲜红……

她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就像很多的时候，不受她的控制，就好像，她不再是她，然而这次的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她以为她会死掉一样，恐惧在心头徘徊。

一双手从她背后环住她的脖子，沈子午紧紧的把她搂住，声音温柔，比以往都温柔。

“不怕，不怕，哥在这，不怕，好姑娘不怕，哥在这，……不怕。”他叫了一个名字，让她无比安心，明明那个不是她的名字，她却觉得他是在叫自己。

她双手握着他的胳膊，轻轻呼了一口气，闭上眼，全身放松，试着忘记那个场景，她一直闭着眼睛，他将人抱起，抱入怀中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烟雾之中，模糊了景象，时空仿佛穿越了千年，仿佛这里不是皇室会所，不是锦绣园，而是座宫殿。

青衣银色青鸟纹华服的男子轻抚着怀中雪衣女孩儿。

‘可是梦魇了？’

‘嗯，哥哥，我怕。’

‘不怕，哥哥在这。’

‘哥哥在我就不怕。’

‘哥哥会保护瑞瑞的。’

然而这句话，最终成了一句空话。

……苏慧，这个代价你喜欢么？恶梦的味道如何？……

她慢慢睁开眼，耳边似有人带笑的说话，她勾起唇，靠在沈子午的怀中。

……嗯，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嘴硬。……

那个声音笑意更盛。

……你想知道当时到地发生了什么么？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小小的要求，我就告诉你。……

……不必。……

……你真的不想知道么？那么件事对你轻而易举。……

……收回你的执念，你这样会害死他们的。……

……你果然知道。……

……呵，穆方才的重生，把你的执念带了过来，但你毕竟不属于这里。……

……我只是，不甘心。……

……事情已成定局，你也看到了，阿檀过的很好，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啊。……

一声浅吟，便没有了声音，就似那个声音从来都没出现过。

她捂住自己的眼，露出苦涩的笑容。

不想看就真的不用看么？

如果真的可以，那么命运也不会这么纠缠着她，不放过她。

命运真的很讨厌！

香炉中的香粒烧尽了，底蕴散发出来，是清茶的苦味，味道顺着鼻子进入肺中，直冲大脑，刺激的人一激灵，好似刚刚做了一场白日梦，如今梦醒了。

“慧慧？”沈子午揉着头，他好像是睡着了，做了一个很奇怪很古老的梦。

他梦到，他骑着马，站在朱红色的门前，门打开，他策马而出，带着三万男儿杀出，天空如被血染，大地上不知是谁人的尸骨，他一路的杀，不曾退半步，身后高耸的宫殿浓烟滚滚，他没有了退路，他此战不求胜，只求斩下为首人的头颅，祭他的家人。

然而，最后一眼，是那人冷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