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北京的冬天（5）(1/2)

陈旧的老式写字台上，铺着一张油腻腻的蓝色花纹塑料桌布，桌布上面放了四个菜和一个汤，竟然还有鸡有肉有鱼，桌子当中还摆了一瓶在小街旁边小卖部买的桂花酒。

外面的鞭炮已经开始此起彼伏地炸响了起来。魏小河从低矮的小厨房里钻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小铝锅，锅里面是淘好了的白米，她弯下腰，把热水壶从煤炉子上拿下来放在一边，把手里的小饭锅放了上去，打开锅盖，提起水壶往锅子里倒了点水。接着又把炉门打开些，好让火烧地更旺一点。

“小河，别忙了啊！快来吃吧，我把酒给你倒上了啊！”李立冬打开酒瓶盖，往一个小玻璃杯里咕咚咕咚地倒着桂花酒。

“恩，我把饭焖上就好了，饿了你就先吃吧！咦？这是什么酒呀？看起来好奇怪。在老家没见过呢！”

李立冬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酒，表情奇怪道：“嗬！这酒够甜的，可能给女人喝的，你喝合适，嗨！你说，几块钱的东西，还打算喝到什么好酒去？”

魏小河直起身，瞅了他一眼，去衣架上的大衣口袋里掏摸着，记得应该还有点零钱来着：“看样子你喝不惯，要么我再去小卖部买瓶二锅头给你喝？”

李立冬瞪大了眼，一把拽住了她：“哎，你可以了！这大冷天的！别出去了！你赶紧坐下！趁热吃菜！”

魏小河用围裙擦了把手，坐了下来，也先端起那杯酒来，举高点，对着灯光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唔！真是甜！你吃菜呀！先尝尝我做的四喜丸子，家传的配方。”

李立冬二话不说，立刻夹起一个老大个的肉丸子，啊呜咬了一大口，嚼嚼嚼，眼珠上下左右地转动，嚼了一会儿，咽了下去：“我觉得还行！挺好吃的！你第一次做就做成这样就不赖！”

魏小河看看他，也犹疑地用筷子夹了半个丸子，用门牙咬了一口，嚼一嚼，品了品味道，咽了下去：“什么还行！好像略微有点硬了！下次注意！少放点淀粉就好了。来，你再尝尝这红烧鲫鱼，我煎得有点烂了，这锅老是有点粘，鱼皮都煎掉了，不过，味道应该还凑合。“

李立冬又去吃鱼，吃了一口，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小河道：“说真的，小河，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可真没想到你还挺会过日子呢，贤良淑德呀！宜室宜家呀！”

这要在过去，魏小河指定要说出一大堆打趣的俏皮话来，现在，却什么不想说了，心情太不好了，心情一旦不好，人马上就极度缺乏幽默感。唉，想想今天怎么也是大年三十呀，打起点精神来吧！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围裙还没脱下来，于是伸手去背后解围裙带子，微笑着说道：“可不，我就是贤妻良母的上好材料，知道吧！你算是赚到了！”

李立冬仰着头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英俊的脸上依稀出现了点过去的混不吝模样。贫贱夫妻百事哀呀！魏小河心酸地想，我们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变成这样了，变得互相看着都好陌生，他不再是那个没心没肺嘻哈大笑的帅小伙，自己？变成什么？贤妻良母？！家庭妇女？！那是什么？！不是自己以前最不愿意成为的样子吗？

两个异乡人心事重重地喝着酒吃着菜，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窗户外时亮时暗，一朵烟花又一朵烟花升起、降落、成灰烬-----

“小河！”现在两个人为了迎合过年喜气洋洋的气氛，都未语先笑的，李立冬又咧开嘴笑出个很标准的微笑来：“我想陪你过完初六就回一趟家。”

“呃，怎么了？”

“噢，是这样，我想起来我有个高中同学欠我一千块钱来着，我这回，回去，无论如何得把这笔钱要回来。”

魏小河把眼睛瞪得滴溜圆：“啊！是吗？一千块呢，好呀，你真的能要的回来吗？你有人家的借条吗？”

“能！一定能！还要什么借条，我们这帮朋友借钱都没人打借条！不过他要是敢赖账不还！哼！要他好看！我快穷得冒泡了，还有功夫跟他逗闷子？哼！~”

魏小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回是真笑了：“你要干嘛呀？又想打架呀？有话还是要好好说的啊！能不动手千万别动手啊！别给我瞎闯祸！”

“哎！你可放心吧！我最近被你教育得都快窝囊死了，我自打跟了你，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胆小怕事，低眉顺眼的，树叶子掉下来都怕砸到头-----”

初十一早。李立冬推开门走了进来，带进来一股凌冽的寒气。他身上背着个沉甸甸的大帆布包，脸上笑嘻嘻的，手里竟然还端着一个中号的花搪瓷锅。

魏小河还没正式起床，正一个人坐在床上听广播，看见李立冬大包小行李的进来，喜出望外，赶快蹦下床。去接行李，嘴里乱七八糟地问道：“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呢，我以为还得再呆几天呢，你不是说想过到十四再回来的？从火车站回来公交车挺顺的？喔，外面冷吧？手这么凉呢？”

“哎哎哎，你别接别接，大包重着呢！哎哟，包也挺脏的，我先给放地下，一会儿再收拾，就是一堆衣服还有腊肉香肠咸鸭子什么的。”说着把大包搁在门边，把手里的花搪瓷锅放在了写字台上。魏小河好奇地看了一眼搪瓷锅，走了过去，掀开来看：“你这是什么呀？坐火车还端着个锅！”

“哈哈，是牛肉！你在老家不是最爱吃我做的红烧牛肉？来北京老说这边的牛肉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