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相敬如宾(1/2)
官采樾醒来之时,已是次日清晨。身上的疼痛感已完全消失,窗帘也被谁拉开,袅袅的阳光带着露珠与青草味洒满整个房间。桌上放着一碗不知冷掉了多久的清粥,一勺也没有动过。地上的毒血已经清去,只留下一些几不可见的发黑的痕迹。
回头便看见那张看了几个月却从来未细看过的近在咫尺的脸——如琢如磨,如圭如璧。晨光细细勾勒过他的轮廓。他安静如月华般的睡颜就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安静,平和,没有平时是冷酷或戏谑。细长而卷翘的睫毛下方的眼皮下,有淡淡的黑影。是最近政事繁忙?还是,昨夜为照顾自己?
他依旧保持将她搂在怀中的姿势,如沐春风般温暖安心的怀抱,让采樾生出从未有过的眷恋。
鬼使神差地伸出恢复温暖的手,替他拨开扫在脸上扰他睡眠的几丝黑发,拨开的,有他的,也有她的。这样浑然一体地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
宋前梓璃向来睡眠浅,只轻轻地一点触动,便睁开眼睛。猝不及防的,是在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充满深情的眼眸,以及,那张萦绕在脑中一整晚的倾国倾城之颜。猝不及防的,是她的尴尬与慌乱。
哪里见过她这种神情与姿态,又是别有一番风味,说不出的动人。若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那位历史上的贵妃,又用什么话语来形容此刻的她?怕是不施粉黛也能将招摇春风的桃花比了去。
宋前梓璃柔和地笑了,略微地松开了她些,但仍是保持拥着她的姿势,柔声道:“好了?”
采樾回给他一个微笑,眉眼盈盈:“无碍了。”
“如此便好。”满意地点点头,随着这一动作,两人的头发,又乱了些。
采樾脱开他的怀抱起身,坐在床上,整着微皱的衣衫,脸颊绯红,顿了许久,才道:“昨日,谢谢。”
原来这般害羞,只是为了道个谢!
宋前梓璃移步下床,迅速整好自己的仪容:“你我二人不要如此生疏。”语气中隐隐含着不快。
采樾不敢看他。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对她有了巨大的诱惑力,她会不自觉地脸红心跳。只敢点点头表示默认。
“你饭还未吃,定是饿了。我这就吩咐下人备上饭菜。”他应当是同自己一样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的。这样想着,心里的感动有开始翻转打滚。
“麻烦夫人了。”他笑着望着门口沐浴在晨色中的她。
她回头冲他一笑,“不麻烦的。”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千娇百媚。刚才那浅浅的一笑,饶是这一整个锦官的云霞俏花,都是再也无法可比了。
空谷幽兰,却有超出世俗繁花的一切荣华。
或许,就在刚刚过去的那一晚,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吧。此刻,坐在房间中的他不知道,走出房门的她亦不知,前方还有什么,使他们的命运劫数缱绻缠绕,还是使他们的命格缘分分道扬镳?
中有千千结。
用过早膳,也不由她拒绝,宋前梓璃直接将她带至一座山下。与其说山,不如说为峰。锦官是多山多峰之地,千万山中,唯这一处是与众不同的,浑然天成,云雾缭绕,一峰便可观尽四季。阳光从寒冷的云气中漏下丝丝,直直地被夺去了温度,如高手所负的剑气般令人不寒而栗。
“为何到此来?”采樾不解地看着身侧高大的男人。
山林雾气弥漫,入口是两块巨石遮挡掩映下的一条三人宽的缝隙,有风吹过,呼啸而响,整座山都因这前方的石阵而显得神秘莫测。
今早宋前梓璃吃过早饭便将她带来此地,也不说原因,只是拉着她向山林内走去。
“带你去见一个人。”宋前梓璃将她拉进石谷,官采樾这才看清那巨石的后面,也就是石谷的内壁,刻着“碧溪峰”三字,不甚清晰,许是长期风化雨刷而致,但轮廓依然,可见那三字的遒劲有力。
怪石嶙峋,宋前梓璃将她领着左拐右拐,东弯西折。这一来,官采樾纵是被绕得糊里糊涂也从中悟出了些门道——这不是江湖中最古老的机关之一的滑蛇道?
今日竟于此地见着了,这山中所居之人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而且宋前梓璃走这机关竟如此轻车熟路,想来关系也匪浅。官采樾不免好奇起来。
宋前梓璃无意间瞥见她眼中不经意露出的闪光,轻笑了一声,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语气亲昵得……不过两人都未察觉。
“山中定是一位大师。”官采樾将自己方才的猜测脱口而出。
“嗯,确定是一位大师。”宋前梓璃点点头,又好笑地看着她,话锋一转,“昨儿才大病一场,今天就有力气想这么多?”
官采樾许是未料到他的话题转这么快,方准备好听他介绍那位大师,却不料听的是这句话,愣头愣脑地啊了一声,反应了半响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再看见他眼中藏不住的戏谑。好样的!自己又被耍了。
嗔怪地瞪他一眼,不再言语。两人的相处模式仿佛就是这样,说的话似老夫老妻,做的事却如新婚燕尔,偶尔嘴硬得像对欢喜冤家。
出了石谷,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官采樾惊呆了。这山虽不如中原的山高耸入云,但连绵着十分雄奇。且不说在这里十分稀罕地找到一座青峰,光是面前蓊郁的老松便使人忘了言语。虽说是春夏之交,但这对于这些遗世独立的苍松而言,无异于是千年漫长的时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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