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发热(1/2)
第22章发热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钊福寺南面有一根房梁断了。现在的天气,修是修不好了,只能疏散了里面的人,先用柱子顶着。完事后星禾进了帐子内,发现尧思安闭眼了许久,也不见醒来。试探着叫了一声,“主子?”
尧思安梦回童年,沉重的孤独感席卷全身。他记得幼童时任人宰割的情境,记起苛待他的仆人,想起恶奴在他身上留下的每一个淤青。这些阴冷的记忆在骨血最深处生根发芽,偶尔会让他变得暴虐。昨日望着石灰坑内的尸体,他竟然感到了一丝快感。这种怪异使他异常不安。
“主子!”星禾又叫了一声,比第一次稍微大声了些。
尧思安依然没有回应,星禾伸手,碰了碰闭着眼的人,烫的厉害!
星禾心里惊着了,用力摇醒昏睡着的尧思安,给灌了两碗浓浓的药汤。去煎药处又领了药浴用的物件,也不管什么尊卑有别,将人tuō_guāng了扔到桶里面泡着。
这样折腾了一番,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这才想起:怎么对外面的那些人解释?还是先瞒着吧,等兰莘小姐到了再做决定,算算日子,今天也该到了!
兰莘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拉着正在煎药的药童问:“锦衣卫的同知尧思安在哪里?”然后就朝着药童指的方向直奔去。
星禾正坐在凳子上守着,早都交代了外面的人,同知在里面休憩,没有急事不要打扰。听着外面有声音越来越近,坐直了身子。外面的人将帘子一把掀起,星禾认出了李兰莘,就没再阻拦。
“同知在外面忙了一天一夜,今日上午回来的。歇下后没多久就开始发热,我给灌了些汤药,泡了药浴,没敢惊动外人……”星禾早已经认了兰莘是半个主子,一字一句细细交代着。
兰莘耳朵听着,手下动作不减。摸了摸尧思安紧皱的眉头,还是烫的厉害。吩咐了秋实去请乔灵语,只留下已经待了几日的星禾,其他人全退到帐子外。
灵语来得飞快,扒开衣服看了看脖子、后颈和舌下,思索了会摇头:“不像是瘟疫,应该是累的。我给他开点温补的药,配着现在的方子一起喝,如果明天早上热退了,就算没事了。”
药很快熬好,兰莘唤醒迷糊着的尧思安,由星禾半扶着,足足灌了两大碗才算完事。尧思安虽然意识混沌,但也看清了面前的人,有了片刻的清醒。他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但心里的阴霾却去了大半,断断续续着说:“莘莘,你来了啊。你……远一些,万一是……传染。”
兰莘给他擦了擦汗珠,“好好休息,别怕。我以前得过的,不会被传染。”
尧思安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呕吐不止,灌进去的药一滴不拉的全吐了个干净。兰莘拍着他的后背,帮着顺气。等消停了又给灌了两碗药,这次没再吐,没一会就睡实了。
兰莘并未离开,星禾也不听劝,一定要在这里守着。潮热的后半夜,一个端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另一个守在床边不时抬头看着。两颗焦躁的心狂跳不止,任由不安在这湿透了的空气里来回流淌着。
次日清早,灵语过来把了脉,“烧退了。只是单纯得着凉加劳累。照着世子爷这个恢复速度,明日就能活蹦乱跳了。”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留了兰莘在帐子里,其余人都去忙着处理病患了。
到了下午,京城派来增援的药草和官兵到了。在城内各区也设了同样的药棚,没有症状的百姓,也需每日去领药,济州进入了全面抗疫的阶段。
药草都是照着现成的方子,从京城里的药铺大量采购的。种类齐全,品质上乘,比之前匆忙凑的那批,好了不止一个档次。兰莘手里的太白药铺,出品从来都是行业内的顶秀,这次凭着提前囤积的库存,也是赚了个朋满钵满。
官兵则是从各个府衙临时抽调出来的。不是什么精兵巧匠,但是挖渠通路这种活也还是能完成的。朝廷给足了银两,他们干的是热火朝天,每天晚上回来都是一幅叫花子的样儿,蓬头垢面,花脸泥腿。
尧思安睡了两日便闲不住了,一醒来就拉着星禾问,“兰莘呢?”
兰莘这次来看尧思安,顺带着还要替药铺掌柜的做个交接。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走近,就听见有人在吵着要见自己了。
一脚迈进去,忍不住打趣:“世子爷越过越倒退了呀,怎么感觉越发的粘人了呢?”
尧思安不怕打趣,“你都千里迢迢来济州了,我当然也得主动些,才不辜负你的情谊呀……”
“这么感动,掉点眼泪给我看看?”被深情表白了多年,兰莘从脸红耳热,到面若冰霜,再到现在的对答如流。两人从不觉得难为情,周边的人都表示实在是听不下去。
尧思安趁着自己还在病中,越发得肆无忌惮,朝着兰莘招手:“你过来,只给你一个人看。”
兰莘下意识得走了过去,迈了两步才发觉自己竟然真信了这混蛋,白了尧思安一眼:“你就留着吧,攒一攒,等哪天旱灾了,你全给哭出来!”
尧思安笑着说:“好啊,以后你让我哭便哭,你要我笑就笑,我都听你的。好不好啊,莘莘。”
夜阑人静,钊福寺就像一座绝世孤岛,历经着风吹雨打,以破屋茅草挡隔着瘟疫的散播。这片济州最危险的地方,荡漾着最是亲密的玩笑话。在此刻,沉郁的天幕下散着真情的耳语,是拯救苦难的甘甜。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