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别(1/2)

呼延朗看着呼延良一骑绝尘而去，指挥高处隐藏的弓箭手数箭齐发。温瑜在他身后挥舞长枪抵挡了一波又一波飞来的冷箭，动作牵动了右肩的伤口，昨夜刚包扎好的伤口此刻正在淌血，暗紫色云霓长衫右肩部被染上血红色。

“王爷，你把我放下来，你不能带着我这么走，你现在带走我，就是欺君叛国。你看前方严阵以待的骑兵，就算我们能跑出去，又能怎样？逃回温都，你一生都要背负欺世盗名苟且而活。”

“你失血过多，不要说话，保存体力。”呼延良左手紧紧抓着缰绳，身体向前俯压，双腿紧紧夹着马匹两侧。

“呼延良，你清醒一点，我是罪臣之女，温都余孽！今日之后，我必是你这前半生最大的污点！你继承国君之位最大的绊脚石！”

呼延良不说话，眼睛看着神泽地形，计划着出路。神泽内的风吹着他银白外袍的下摆，发出猎猎声响。

“呼延良，你清醒一点！”温瑜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她不想拖累呼延良。

“我很清醒，我清醒的不得了！”

“那你将我放下来，你走！”

“你给本王安静些。”呼延良并未回头，温瑜只觉得身下的马速度更快了。

呼延良似乎心意已决，温瑜却明白，自己断不能就这样害了他：“对不起，我不应该擅自出府出城。事到如今，你不必护我。”随着温瑜失血增多，她抵抗身后弓箭袭击的动作越来越吃力。

“你的账等平安了本王会慢慢算。本王的人马上就到，今日有千人目睹本王救你，若要上报，大不过本王便杀这千人。”呼延良话说得决绝，大有为她忤逆天下的意思。

“杀千人，杀万人你以为就能密不透风吗？”温瑜见到远处侧面有几名蒙面黑衣骑兵似乎是在等待温瑜，但在他们身后更远处，则是呼延朗的包围圈。温瑜猜想，这几名可能是呼延良先前派来保护自己的暗卫。可是就算逃出包围圈，又能如何呢。不过徒背一世乱臣贼子的骂名。

另一侧，温瑜的余光瞥见有一小股骑兵从西侧丛林正向自己的方向接近，看装扮似是塔城人。待领军的头马接近，她方才认出来是莫肃。

莫肃儿时曾作为塔城质子被交换至呼延国。因为年龄相仿，因此每逢父汗入宫温瑜便常与他玩耍。温瑜在心里迅速盘算着，自己是断不能再害呼延良的，呼延良光明的前途不能因一个叛国的女人断送。

塔城路途遥远，莫肃此时出现在此地一定有其目的。温瑜想来，莫肃或是为自己而来。既然如此，那莫肃应该不会害自己。于是危机之下，温瑜当下便做了决定。

温瑜轻轻松开环住呼延良的手。感觉到腰上泄力的呼延良慌忙转身，却眼睁睁地看着温瑜飞身上了莫肃的马，坐在了莫肃的身前。

呼延良连忙伸手，牵住了她的右手，温瑜右肩的伤口因为呼延良的拉扯流血更加严重，表情也因为疼痛而扭曲。呼延良看着她的伤口和痛苦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抓住的是她受伤的右臂，慌忙间赶紧松了手。他的手刚松开，温瑜左腿奋力抽打了马匹一下。马一跃而起，向前狂奔。呼延良见状便驾马在其后，紧追不舍。

身后，远方高石上，呼延朗目睹了一切，满意地拍拍手：“好一番旷世绝恋、好一对苦命鸳鸯啊。”说罢，他又向林峡交代：“一会儿我们的人过去生擒呼延良和温瑜，往上报就说他们勾结塔城国营救温都人。”

“吁……停。”温瑜眼见着再往前就是方才塔城人布兵的神泽西方，呼延良是呼延大王爷，再向前追恐有不测。

“温瑜……”呼延良看温瑜停住，也勒马不动。呼延良与莫肃四目相对，两个男人都没说话。莫肃的出现更让呼延良确信，今日这一盘多方布置的棋局，局中人各怀鬼胎。有的人要他死，有的人要温瑜死，有的人要他二人生不如死。

温瑜从箭筒抽出自己的箭，强忍右肩部的剧痛拉满弓，向着呼延良射出。呼延良竟然也不躲不防，稳稳地坐在马上等她射。

箭中途被另一支从侧面飞来的箭改变了运行轨迹，原本射向右肩部的箭更加偏向胸膛，最后直直的摄入呼延良的右胸。温瑜没料到竟有侧面来箭，本计算着右肩那个毫无生命危险的位置顷刻间变成了致命的位置。

温瑜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呼延良露出痛苦地表情后从马上坠落倒地，看着他中箭后的嘴型说着不要。温瑜大声嘶喊着他的名字，整个人被莫肃紧紧固在怀里，只能看着呼延良跌落，看着他胸膛淌血。

眼泪随着他身体落地的瞬间开始抑制不住地流，直到最后喉咙因为哭喊失声，马还立在原地，莫肃还钳制着温瑜以防她冲下马。呼延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温瑜嘶哑地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阿良，阿良。”

“首领你看。”莫肃的部下指了指东方，正有一路呼延**队奔袭而来。莫肃即刻勒紧缰绳，率领部下离开神泽。

温瑜表情木讷地坐在莫肃身前，眼泪还在无声地流，嗓子已经喊不出声了，身体轻飘飘地仿佛没有重量，若不是莫肃用双臂环住，恐怕随时会跌下。莫肃与塔城剩余骑兵在西方汇合，缓慢地离开神泽，前往封地察合台城。

离开之前，温瑜好像听见了涂匡的嘶吼着喊救人，又好像听见了千军万马移动的马蹄声响。

呼延良你该有多么傻，为什么竟不躲呢。只是为了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