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雪花易碎(1/2)

积云不断地压向地面，就好像天地翻转，浑浊的白色背后是无尽的深渊。

空气被挤作一团，从四面八方涌来，猎人体内的新陈代谢在快速提升，这是身体面对危险时产生的保护反应，然而无法抑制的生物本能，带给莫桑的只能是能加严重的恶心感和眩晕感。

他的注意力不在积云上，也不在自身所承受的痛苦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注意哪里，只知道用力抓住山体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

然而当刺耳的破空声响起，莫桑的右手还是情不自禁的松开了，之前的伤口再度开裂，鲜血爆出焦黑膨胀的皮肤，让莫桑的心在一瞬间灰冷，无数的破片伴随着爆炸声扎入莫桑的身体，加姆托甲胄在高速旋转的爆鳞碎片面前就像纸一样被击穿。

“抱歉啊，兰，我好像，真的撑不住了......”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弹片从莫桑的脸颊划过，从脚踝刺过，最后一枚，从肩膀处穿过，这一瞬间莫桑的右臂彻底失去了感觉，他只觉得身体出乎意料的轻，好像连背后罗兰的重量也感觉不到了。

当他逐渐模糊的视线仰望亦如沧海的天空时，爆鳞龙挂满火星的身躯才慢慢出现在苍穹之颠，每一枚鳞片，都迸发出异样的火光，烧得赤红，烧得热烈，竟让雪山上的云团化作晚霞上的火烧云，莫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劫。

但他一定还有能做的事。

即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也一定还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存在。

“你说对吧，兰。”

爆鳞龙身披烈焰冲下云端，就像千万斤的重弩射出的燃烧弹一样让人绝望，莫桑的身体正在下坠，他距离另一座雪山的距离越来越远，无数道重影从他眼前划过，飘飞的风雪都成为了自然的影子，但他还是逃不脱爆鳞龙的速度，对于从前的老巢就是山巅的爆鳞龙而言，滑翔就是家常便饭。

“我能做的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爆鳞龙的额角上的火须几乎就要触碰到猎人的皮肤。

“我，能做的事。”

就在猎人与爆鳞龙即将相撞的时刻，莫桑突然瞪大了眼睛，他丝毫没有迟疑，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抓住趴在自己身后的罗兰的衣襟，当做盾牌一般举到自己面前。

“莫桑？”

罗兰与莫桑四目相对，然而她看到的却只有从莫桑眼角滑落的泪痕中自己木楞的倒影。

“一切，就托付给你了，一定要，要找汉森......”

还没等罗兰反应过来，莫桑的左手臂突然变红，肿胀的血管几乎是在眨眼间爆出皮肤，就好像在手臂中安装了一枚炸弹，莫桑的左手刹那间爆炸，血柱喷洒着血肉的碎片，带着强大的离心力向背后举起。

“最后一次了......”

【肌肉操纵】！！！！！

莫桑的左臂在血雨中松开了罗兰，强大的推力将罗兰抛向高出，以至于罗兰搞不清楚究竟事莫桑将自己扔出去，还是手臂的爆炸将自己弹飞。

她眼中的莫桑化作一个黑点，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爆鳞龙与自己擦肩而过，白云、冷霜，一切都像走马观花般流过自己的五感，直到她的后背接触刺骨的白雪，紧贴着远眺模糊的火光从遥远的另一端传来，她终于挣脱了迷幻，爆发出震颤灵魂的呐喊......

“莫桑！！！！！！”

天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点燃了，好像世界为之破碎，云层因为热量的提升而溃散，在这寒冷的冰原头一次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滴没能走完属于它的一生，在出现的瞬间就凝结成霜，冰冷又冰冷，绝望又绝望，打在罗兰毫无感觉的脸上，将上边的泥垢和血污冲刷得一干二净。

然而在那片耀眼的火红之中，罗兰分明看到了一个身影，庞大、高傲、展翅高飞，从云端的一头窜到另一头，逐渐逼近自己脚下的这座雪山。

“爆鳞龙......”

罗兰空洞的眼神里闪过蔚蓝色的光泽，她的双手不听使唤的向前举起，手里紧紧握住的双刀正散发出咄咄逼人的寒光，一时间，罗兰的精神像是被这刀光唤醒，眉头越锁越紧。

“那些可怕的怪物，它们会吃了我吗？！”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真的吗？爸爸？”

稚嫩的罗兰伸出双手，迎接她的却不是那个令他厌恶的男人，而是另一个温暖、宽阔，与她一样饱含屈辱的胸怀。

“那是当然。”

莫桑的笑容浮现在眼前。

“我会保护你，直到永远......兰。”

“啊！！！！！！！”

罗兰的神情由木楞变为愤怒，手中的利刃在颤抖，在随着喷涌的血液和剧烈跳动的心脏一起愤怒着咆哮天际。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暴雪依旧在持续，爆鳞龙的视线受阻，它不得不改用更加贴近地面的飞行姿势寻找自己的猎物。“消耗氧气”这种简单的手段已经不可能再用了，从现在开始，它必须更加灵活的运用自己与生俱来的优势。

然而令它没有想到的是，才沿着山脊滑翔了不到一分钟，一个渺小的人影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那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猎物，无论是气味、形态还是动作，都与猎人完全一致。

虽然被大雪蒙蔽了视线，雪中的目标看上去模糊不清，但对于体型庞大的爆鳞龙而言不成问题，只需要靠近，然后“轰炸”即可。

“嘘......”

【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