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幽谷隐迷雾(2/9)
几个耳光,捏住他衣领恶狠狠地道:“不瞒你说,如今咱们监利县令是我娘舅,你觉得县丞是信你的还是信我的。我劝你识相,乖乖交粮,免受皮肉之苦!”胡大哥早已被打得口鼻流血、晕头转向,听到这话又清醒了些。事到如今,最初的胆怯反而没了,把一条心横起来,舔舔嘴角血渍笑道:“若是让南山派知晓这些伤天害理之事,你不怕报应就在眼前么?”
黑衣男子被胡大哥一席话激得恼羞成怒,自靴口掏出一柄匕首顶住胡大哥喉结,脸上肌肉揪在一起,踮起脚凑上胡大哥鼻尖,压低声音道:“知晓又怎样?我现在就放了你的血,看看南山派能不能救得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刀未及划下,只听“嗤”地一声,什么东西似从院外飞入,紧接着“噗”地一声,黑衣男子应声倒地,捂住眼睛打滚嚎叫,鲜红的血液夹裹着乌黑顺着指缝仄仄流出,竟是眼珠爆掉一只。
几名大汉左右相顾,不知出了何事。又是“嗤、嗤”两声,架住胡大哥的两人单膝跪地,只片刻,鲜血就顺着裤脚淌在当地。他俩再无暇顾及胡大哥,各自捂住膝盖不停哭嚎。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自远处水面传来一阵飘飘渺渺之声,隔着清晨浓浓的雾气,似有似无,似真似幻。
“是南山派!”院外人群发出一阵颤抖的惊呼声。百姓们得了救星,纷纷朝水面下拜。
几名大汉看着情形不妙,趁机扛起黑衣男子飞也似地向村外逃去。
孙老汉家向南一箭之地便是大江。江面漂着一艘小船。船头盘膝坐着一位老者,身形略显消瘦,青袍单褂,须发皆白,正自闭目养神。船尾站着一个总角少年,大约十二三岁年纪,不紧不慢地摇橹。并不见他怎样使力,每划一下,小船便窜出两三丈远。
“师父,咱们为何不进村?”江上风浪颇大,少年声如洪钟,字字清晰,显是练过内家功夫。
老者闻言,也不睁眼,轻轻抬手捻捻胡须道:“事情既已解决,我们不便打扰,需得尽快回山,还有要事要办。”
少年“哦”了一声,并不细问,仍旧不紧不慢地摇橹。
老者眉头微皱,略略沉吟,道:“刚才下手是否重了些?三粒弹子,三个人便就此残废。吓退他们也便是了,又何须如此?”
少年不答话,内心暗自气闷:师父也太烂好心!若不是我出手快,有人顷刻就要毙命刀下。不夸我也就罢了,还要怪我下手重。似这等败类,下次再见他行凶,非废掉他五识,看他还如何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当即心下算定,也不辩驳。
只是他心中有气,摇橹的劲力就更大些,船也跑得更快些,搅得水花溅自己一身也不理会。
老者轻叹一口气。他知晓少年年少气盛,眼里揉不得沙子,此时言语教化只会适得其反,便不再言语。他想:路还长,多看些人间疾苦便会生出悲悯之心,有了悲悯之心便就有了容人之量,顺其自然吧!只听他悠悠启口,唱道: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万物作而不为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江水凛冽,青山肃然,歌声回荡岸边空谷,久久萦绕。
再说那少年将小船划了大约两炷香时分,眼见前方一大片浓浓的雾气。小船飞也似的钻进雾气之中。又一炷香时分,小船驶出浓雾,来到一处开阔山谷。
此处水域,山谷颇多,谷底大多被湖水隐没,水岸相接处满布高大竖石,再加之水深浪急,常人难以攀援而上。
这个山谷又与其他不同,不仅谷口浓雾终年不散,且开阔的山谷里大大小小横着百十个错落的礁石。
远远地朝谷里望,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连着两边绵延不尽的山脉伫立尽头,端地是层峦叠嶂,瑰玮壮丽!
少年划着小船绕着巨石向山峰方向驶去,有时绕着某个巨石转一圈,有时,又朝反方向行进一段,如此往复,不一会儿便来到山谷尽头。
船头老者早已听见山脚下瀑布隆隆水声,却未起身,坐在原地暗自运气,勉强压制住胸口翻腾的气血。
少年却在暗自盘算:“上次子师师兄回山曾教我做捕鸟的陷阱。当时只玩过一次,便随师父下山去了。这次回来正好试试自己的手艺成不成。”
南山之地,钟灵毓秀,鸟兽众多。连个普通的麻雀都有巴掌来大。往日里,少年练功之余嬉戏林间,山中鸟兽没少遭殃。
少年又想,师父受了伤,身子不适。抓几只鸟,用火烤熟了给师父补养身体,岂不是很妙。只是,那陷阱须用到头发丝一类又细又韧的事物。子师师兄用的是自己的头发。可这会……
少年伸手拽了拽自己又细又黄又乱,像枯草一样的头发,脸色颇为为难。自己的头发轻轻一拽就断了,肯定不行,那怎么办呢?
少年抬头一瞥,师父背对着他坐着,但仍旧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师父白里泛灰的胡须。这不是头发最好的替代品么!
但少年的内心依旧颇为踌躇:师父很是爱惜自己的胡须。平日里,每天都要梳个七八遍。自己拽下几根来,他不得心疼得要死啊!可是转念一想,捕鸟也是要给师父补身体。既然想吃,就得出点力,这样才合情理!再说,谁让他刚才在江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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