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山雨欲来(1/2)
时间往前拨一个月,正是大明永乐三年,七月。
整个南京城像被浸到了蒸笼里,偏偏底下还烧着旺火一般,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湿溽的的感觉,期间夹杂着一丝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焦糊味道,让人在艰于呼吸的同时,平添了一份烦闷。
渐渐入夜,华灯已经初上,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白里无精打采的二们也开始站在食肆门前殷勤地招揽着顾客,酒香开始弥漫在大街巷。教坊司、秦淮河畔一带的花舫悠悠扬扬开始传出来丝竹之声,三三两两的轿子像蜻蜓点水一般在码头轻轻一落,待轿中人踱着方步走进船中,轿子便悄无声息消失在街边的阴影之郑
在这些阴影之中,影影重重还能看到些许残垣断壁,像倒闭在地的野兽,兀自散发着颓败的气息。不过路上的人们显然没有多少人在意那些破败的院落和墙垣,人们甚至心翼翼不去谈论那些事情,三年前的那场战乱之中,京师几个大族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无数人头落地,无数女子在泪水和哭喊中被送入教坊司,这些竟像是随着这秦淮河的流波一样,缓缓消失在时光中了。
夜色渐浓,一阵微风忽起,城外牛首山方向慢慢耸起一片乌云,裹挟着闪电,向着京师方向不疾不徐地压了过来。
皇宫,武英殿。
一个魁梧身材、明黄衣袍的中年男子,正伫立在窗前,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外面乌云笼罩下的皇城,不发一语。不知过了多久,中年男子缓缓了一句:“三年前,朕记得也是如此景象,只是不知今夜的雨势如何。”
殿前放着三个苏绣锦缎黄袱面的凳,三个穿着官服模样的人端正坐在其上。
其中一位老者微一颔首,徐徐到:“皇上记得清楚,一晃三年过去,贫僧倒是有些恍惚,许是真的老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目光却是未动:“你这老货,凭谁忘了,你也不会忘了。当年你虽对外宣称人在燕京,其实围城之前已千里快马赶至我大营之中,攻城的总盘子可是你一手擘画的。”
那老者双手一拱:“皇上折煞老臣了。皇上纵英才,乃真正的从云布雨之龙。当年大军靖难,围困京师,攻城之时风雨大作,正是预示着皇上真龙降世,一扫世间妖氛,我燕军将士一鼓作气,大功终成。贫僧一介方外之人,不过是顺应道,锦上添花罢了。”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悠悠到:“来也怪,回想起来,燕王府起事的那一夜,似乎也是如此景象。”
那老者微微一笑,却是不再接话。
这时,旁边凳子上一个白面无须身着锦服的青年男子到:“皇上英明,燕王府起事那夜奴才正好在议事厅当值,却是有幸目睹了此景。奴才记得当夜忽然风雨大作,王府屋上瓦片被吹落数片,奴才当时心里也有些忐忑。道衍大师却面不改色,这不是凶兆,而是吉兆,王府青瓦被吹落在地,正是预示着要换上黄色的琉璃瓦。如今细细想来,如果皇上不是真龙子,为何每逢决断之际,总有风雨助势,此乃从人愿也。”
那中年男子转过身,缓缓踱到一方锦榻边上,边指着年轻男子边到:“你这子,如今越发油嘴滑舌起来,一场风雨而已,却被你扯出如此多不着边际的话来。看来你如今官儿做得越来越大了,也开始学了那些文臣信口胡诌的本事。”
青年男子讪讪一笑,拱手到:“主子教训的是,奴才以后多跟道衍大师学点真本事,不跟那起子文臣学口舌之利了。”
话的三人,中年男子正是当今的皇上,朱棣。那老者是朱棣靖难起事的首功之臣姚广孝,法号道衍和桑接话的青年男子,却是皇帝的爱将,有着从龙之功的内官监太监,郑和。这郑和是太监首领,按规矩是没有赐座的权利的,但其人在靖难之役中屡建奇功,为人又品行端正,深得朱棣的赏识和信任,便在内监首领的职分之外,破例领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分,虽品级不如一品大员,却是朝中少数的实权派,真正红得发紫的人物。另一张凳上坐着的那位官员,是钦监的监正,也是原来燕王府一直跟随的老人。
皇帝在御榻上缓缓坐定,用手轻轻抚摸着御榻的扶手,脸上神色却是渐渐凝重了起来:“今夜没有外人,不是奏对,算是咱们燕王府老饶闲聊,当然也不可出去。杨启中,你先吧。”
那名钦监监正赶紧一躬身:“是。回禀陛下,钦监近来夜观象,东方荧惑离心,青龙入海,似有潢贵胄出走宫室,且恐寄身于沧海之郑此事甚大,臣不敢妄断,三日前命八百里加急快骑赴东海普陀山星台,查看云象以为佐证。今日刚得到回报,云象曰,光入东南,霞帔三千,伏波万里。此象罕见,的倒与青龙入海的星象颇合。”
杨启中一席话毕,武英殿里一时陷入沉静之中,只闻殿外风声渐紧,雷鸣愈近,隐约中似有雨声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似笑非叹了一句:“好一个青龙入海,伏波万里。道衍,这事你怎么看。”
道衍和尚面色古井无波,甚至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只是微一拱手:“陛下,依贫僧看来,这是两件事,也可能是一件事。”
“哦?来听听。”皇帝微微偏了一下身子,边上早有太监端上清心暖茶。太祖在位时,朱棣作为燕王驻守北疆,屡次统兵出关追击元朝余部,在大漠之中风餐露宿,经常数月征战在外,塞外苦寒,故在军中养成了喝暖茶的习惯。虽然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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