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2小无猜(1/2)
在做丧宴的九天里,我和爷爷都不回家,因为来回一趟太耗费时间,王家给我和爷爷提供简陋的住宿。
这九天,我和王继森除了睡觉,几乎是形影不离。
他带着我和其他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玩耍,就像我的保护神,比如吹泡泡糖,去稻谷还没成熟的水田边捉青蛙,到树林中抓铁牛虫,在田坎上追蜻蜓,摘桃李、捅鸟窝……
我学着大人对他的叫法,称呼他为“森娃子”,因为他辈分比我低。
他的肤色有些黑,因为他顽皮好动,脸上一直挂着汗,早上新穿的衣服,不一会儿一定沾满泥土。
在陌生人面前,我本怯弱,跟着他玩一两天,我也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
虽然他对我很好,但我发现他有着执拗的个性,谁的也听,还爱当‘老大’。就是比他大好几岁的孩子,他也要别人听他的,要不然就不一起玩,要不然就得打起来。
他爸有时见他顽皮太过,凶他,他硬着脖子,仰着头,凶狠地瞪他爸。
他爸拿起棍子要打他,他兔子似的飞窜。
实在逃不过,就往他妈哪里跑,还‘恶人先告状’:“爸又打我,我啥子都没干,真的,妈,我啥子都没干。”
他妈就用手护着他,凶他爸:“你打他做啥子,闲得没事吗?”
他爸很无奈,丢下棍子:“他又和村里王黑娃打架,不教训行吗?再说,我半点也没打到他。”
他妈不问青红皂白,娇艳的脸上立刻挂起阴云,凤眼怒睁,他爸马上笑呵呵地转身走开。
玩了四五天,估计他把所有能玩耍的方式,都带我玩过了,他的成就感有些下降,擂着自己的腰问我:“子柒小姨,今天你还想玩什么,你说。”
望着东边升起的旭日,我脱口而出:“我想奶奶了。”
他坏笑着凑到我耳边:“那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当然知道了,去年我还和爷爷到你们这边来过好几回,来打家具。”
他一把拉起我的手,沿着唯一出王家坳的那条沙石小路跑一段,把我推到路边的黑桃树下,神神秘秘地说道:“你在这里别走啊,我回去牵马。”
我惶恐不安地看着他:“牵马做啥子?”
“和你回家看你奶奶。”说完,自顾跑了。
等了好一会儿,他果然蹑手蹑脚地牵了马来,却不是从路上来,而是从路边的核桃林,绕到了路的前面,对我压低声音呼道:“小姨,小姨,快上来。”
我扭头一看,他在前方探头探脑,我急急忙忙沿着小路跑上去。
那时的大山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马,条件差一点的,就像我家,养骡子,也有养驴的。因为交通不便,山路曲折陡峭,到镇上买卖东西,得走好几个小时,要是东西重一点,就得用马或者骡子驼。
山里人养的马或骡子,不只是作为交通工具或者驼东西到镇上,有点人家还用来耕地拉磨,就如生活在山里的人一样,能做不能做的,全都做了,只为日子能富裕一点点。
每到秋收以后的一段时间,大山里的羊肠小道上,烟尘滚滚,骡马驴子成群结队,都是驼着当年收成中品质最好的粮食,到镇上去抵缴农业税、提留款。
要没有这些能负重走山路的家伙,靠人力挑着去镇上,陡峭曲折的山路,足以把人折腾个半死。
大山南面水草更丰美,如王家坳,以及大坝子对面的其他村里,很多人家养好几匹骡马。到农闲时节,他们联合几家组成骡马队,帮那些盖房修路的驼运建筑材料挣钱。
就像古老的马帮,行走在茶马古道上,还传递着山里人与外面世界的新闻旧事。
看来王继森不是第一次偷偷牵马出行,他让马靠着路边的矮崖站着,拉着我爬上矮崖。他先从矮崖跨到马背上,然后伸手把我拉过去。
他骑在前面,回头叮嘱我:“子柒小姨,你抱紧我喲,不然得摔下去。抱紧了吗?”
我只好紧紧抱着他:“嗯,可以了。”
他挥舞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肚子上,马呼呼地窜了出去。
刚跑不远,就听他妈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大喊:“森娃子,你狗日的要闹那样,山高路陡,怕摔不死吗?”
他挥鞭催着马快速往山上跑,口里高声叫道:“妈,不会的,不会摔着的,我自己晓得回来。”
他妈急得火冲脑门,扯着嗓子喊:“快回来,你还带着谁?”
“子柒小姨,妈,我保证没事,别说给爸知道。”
很快,他妈喊声就模糊了,而我怕得大气不敢出,狠命地用双手箍着他的腰。
他家这匹马,比我家的骡子高大许多,跑起来更快。
羊肠小道沿着山体修建的,一侧是山体,另一侧是陡坡,一旦滚落下去,非死即伤。大山里有人因此摔断腿的,还有人因此丧命,可为了活着,人们依然要如此来往在这条羊肠小道上。
他感觉到我很害怕,笑着拿话安慰我,十分笃定地说:“子柒小姨,别怕,我熟得很。上坡和平路跑,等过了山梁梁,下坡时不跑,绝对不会出事。”
在陡峭曲折的山路上,马也跑不了多久,自然就会慢下来,随之就是走一段,跑一段。
出发没多久,太阳爆发出它夏日里炙热的温度,我们俩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不怕烈日晒。
山风呼呼地掠过耳边,我一直紧箍着他不敢松懈,他却是一副自在逍遥的模样,嘴里不停地说话,好似一刻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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