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雪(1/1)
我出生于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九,这一天正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香妃薨逝的日子。
香妃娘娘蒙承圣恩,专宠于**,故丧事办得举国轰动,竟然持续了七七四十九日之久。皇帝辍朝七日,素服二十一日,官府发出告示称:香妃国丧,民间停嫁娶,辍音乐,着缟素;军民摘冠缨,命妇去装饰。若有违者冲煞香妃的大丧,皆满门抄斩。
而我的抓周儿也就因为这件事,显得格外冷清。父母在床上铺满了玩意,却没有一件沾红带彩的,尤其是少了绣花线和脂粉钗环,倒是笔墨书籍、戥子算盘、锅碗瓢盆、铜铁礼器摆放得密密麻麻,好似些个男儿家拾掇的物件。
我乐呵呵地留着口水,扎莫半天,伸着胖胖的小手儿一把抓向一只酒樽的一条腿,兴奋地摔打在被褥上,还放在嘴里乱啃一气。也许我还看不懂,父亲大人已经在一旁面露嗔怒。
“这孩子怎么抓了个这个,难道说长大后是要在欢场说笑不成?”亲戚中有人小声低语,石九龄的脸则变得愈加猪肝紫。
……
石九龄,二十五岁,滦州人士,乾隆五十二年春闱之会员,今年又要考取殿试功名,可谓好不欢喜,时值老婆李氏诞下一女,本是双喜临门,却被娃儿这一抓周闹得好不苦恼。
一直立在石九龄身后的老娘舅此刻出来打圆场:“诶,我说九龄啊,这不是情况特殊么,宫中大丧,没有什么正经玩意给咱们梅儿耍,再说这酒尊本也属于官场礼器,说不定这女娃儿将来还要学那女驸马,也考取了功名嘞。”
石九龄猛地一惊,这话听起来缓和了不少紧张气氛,但仔细琢磨起来却又是另一番难堪。实想起来,那女驸马千古以来能有几人,再一个那冯素贞之夫家道中落,深陷囹圄,难不成暗指我石家的夫婿也如此悲惨么?这老娘舅,实在是没文化的粗人!
石九龄不知说什么好,一摆袍袖,退居后堂去了。
……
众人逐渐散去,娘亲抚我入眠,口中分明念叨着:“梅儿啊,多希望你是男儿身,将来也像你爹那般考取了功名,现在弄得不伦不类,真不知你未来命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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