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雷雨(1/2)
凌晨,细雨绵绵,沛县城内积水渐多,雨珠落在积水中,到处都是‘淅沥沥’的声音。
公廨内,在听事侧堂值夜的县吏成四郎,听着外面不时响起的雷声,只觉纳闷:这雷响了那么久,怎么都不停的?
“成四,水开了。”
同伴的一声提醒,让成四郎回过神,他用铁钩将水壶提把勾起,然后勾起水壶放到一旁,小铁架上。
然后查看蜂窝煤炉,确定不需要加煤,便把另一个装满水的水壶,放在炉上。
再把烧好的水,倒入装有茶叶的茶壶里,这叫做“泡茶”,泡出来的茶虽然味道清淡,却别有一番风味,慢慢喝,解渴又提神。
值夜,再困也不能睡着,否则被巡察的人看到,少不了一番折腾。
成四泡了一壶茶,默默等着,耳边又传来雷声,他仔细听了一会,觉得雷声是在东面、泗水方向响起来的。
官军围城,只留东面一个空缺,此为“围三缺一”,让吴贼心存侥幸总想着突围,便不会负隅顽抗做困兽斗。
只是,吴贼援兵已到,恐怕战事旷日持久,若此次官军无法收复沛县,恐怕要过很久,才会再有机会。
对于成四郎来说,官军是指北方朝廷的军队,而“吴贼”,是对南人的蔑称,毕竟江南又称“吴地”。
他倒不是对北方(邺城)朝廷有什么尽忠的念头,只是沛县归属北方朝廷管辖已有数代人之久,沛县百姓对南方朝廷没什么感觉。
习以为常的事情,忽然改变,谁都不习惯。
譬如一个人习惯了用右手使筷子,忽然改用左手拿筷,当然觉得别扭。
不过,只要有饭吃,用哪只手拿筷子都无所谓,前提是有饭吃。
而不习惯的事情做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譬如喝茶。
成四郎慢慢喝了一碗茶,听着外面又响起来的雷声,琢磨着如何发财。
若官军攻入沛县,他一定要给官军带路、捉拿吴贼头目,顺带着恐吓那些富户,若不给些好处,他就要带着官军来抓“吴贼细作”。
若吴贼守住了沛县,那么他就是勤恳做事的县吏,任劳任怨,不会有半句怨言。
哪家富户不听话,不给好处,他就带着吴贼来抓“细作”。
反正无lùn_gōng廨里当官的是哪家朝廷的人,成四郎都有办法发财。
不过考虑到吴贼的县令对土地、户籍查的比较严,所以成四郎和同僚们,还是盼着官军收复沛县。
如此一来,他们才好做手脚,和大户们一起,吞并土地,隐瞒家产,并把更多的人划入隐户。
或者编织罪名,来个借刀杀人。
兵荒马乱之际,正是兼并土地、搜刮钱财的好机会,先前吴贼破沛县,结果公廨库房失火,许多账簿、卷宗付之一炬,这当然不是意外。
大伙想着浑水摸鱼,但新来的官不肯装糊涂,他们就盼着官军收复沛县,然后公廨又‘意外失火’。
如此一来,县内的土地、户籍到底有多少,各户的情况以及家产高低,之就是一笔糊涂账。
大户吃肉,他们这些县吏喝汤,岂不妙哉?
成四郎想得美滋滋,只是外面雷声阵阵、细雨绵绵,让他有些焦躁。
眼见着东方似乎开始露白,成四郎倦意上涌,琢磨着再坚持一下,等卯时便能回宿舍好好睡个觉。
雷声却不再响起,正当他以为雷雨即将消停之际,忽然有号角声传来,且号角声越来越密集。
成四郎仔细听了听,觉得号角声是从东边泗水方向传来。
吴贼的援军已经沿着泗水而来,所以,现在不知是官军对河边的吴贼发动进攻,还是登岸的吴贼开始攻打官军营寨。
。。。。。。
清晨,天空下着雨,还不时有雷声响起,但这轰隆隆的雷声,被震天的呼喊声所淹没。
围困沛县的齐军,在城南、城西、城北均有营寨,而城南、城北大营,东面与泗水毗邻。
乘船沿泗水北上的梁军,之前已经突破齐军在泗水上布设的障碍物,抵达沛县东面。
此刻,大量兵卒从靠岸的船上下来,对岸上齐军营地发动进攻。
想象中齐军的顽强抵抗并不存在,梁军将士踩在泥泞里前进,从千疮百孔的破烂木栅缺口处冲入营地。
眼前,是一片狼藉。
倒塌的箭楼,大量损坏的营帐,地面偶尔可见的残肢断臂,以及仿佛疯了一般蹲在地上抱头大喊的兵卒。
也有不少齐兵涌来,看样子是要负隅顽抗,但这些人脸上多有惊慌之色,仿佛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双方交战,梁兵士气高涨,而齐兵一触即溃,南、北大营战事很快呈现一边倒的局面,大量溃败的齐兵向西跑去。
西面还有一处齐军营地,然而地面泥泞,许多齐兵跑着跑着摔倒、滑倒,连带着后面跑来的人躲闪不及,摔在前一起。
追击的梁兵当中,夏侯安看着营寨地上的残肢断臂,以及仿佛被大风刮过一般的营地,若有所思。
他和同伴都是徐州军府营兵,即徐州军的兵卒,昨晚乘船走泗水接近沛县,船队却在下游数里外靠泊。
整个晚上,沛县方向雷雨不停,夏侯安夜里借口方便,出了船舱,却见北方的夜空,不断有火光闪烁。
听声音,是在打雷,但看动静,不像是打雷。
然而不是打雷,能是什么?
到了凌晨,他们的队伍继续前进,伙夫还在船上点起小火炉,蒸炊饼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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