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深宫波澜(1/2)
王御医第二日就给了淑懿答复,说采苓的这副补药虽然补中建胃,然则药性太烈,且有金银花和人参同时入药,只怕阴寒太过,有损胎气,若将金银花的数量减半,倒是一副适宜淑懿体质的良方。
云珠传话回来的时候,一直瞧着淑懿的脸色,生怕她会伤心气恼,有损凤体,一双手不停地绞着辫梢上长长的松花流苏,拖了很久算把话交待清楚。
说罢,云珠犹有不甘,道:“这事……这事依奴婢看来,还不宜一槌定音,采苓的药,已然经了他人之手,再说……再说采苓的医术虽然在医女中算好的,但与王御医相比,尚有差距!”
淑懿却轻轻一笑,道:“你不必这样小心,本宫也不会怪罪于她,但采苓与孟定邦师徒情谊深厚,是人所共知的事,如今已经知道孟定邦是贵妃的人,我们就不得不未雨绸缪,有些事,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云珠犹疑许久,才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晓得分寸的,但愿以后能有机会,证明采苓的清白!”
淑懿知道云珠是个稳当人,只是年纪尚轻,对宫中的波谲云诡,还不能坦然面对,当下也不再劝她,只教她自己慢慢体味去体味生之艰辛与残酷。
合宫人知道了昨日皇后行的悖逆之事,又有那些耳报神灵验的,把昨夜慈宁宫太后和皇帝的一番争执,也探了只言片语来,人前背后地悄悄议论,只道第二日就要听到废后的诏书了,却想不到废后诏书没下,宫里倒是出了一大一小两件新鲜事。
小的一件是巴福晋的贴身宫女莹珠,因为与小主情谊深厚,在巴福晋去世的当夜,留书自尽。
她遗书里写的是投金水河自尽,可金水河绕紫禁城蜿蜒而行,哪有这么好找的?隔了十几天,才在御沟里捞出来一具穿着宫女衣裳的尸首,春日渐暖,脸孔已烂得辩不清了。依宫里的规矩,宫女自尽是大罪,还要株连家人,可莹珠是以身殉主,自然另当别论了,太后感念其节义,特许以庶妃身份,随巴福晋葬入妃陵。
作为主位嫔妃,淑懿也为巴福晋和莹珠的丧仪拿出了两封银子,以表心意,当启祥宫派去给巴福晋守陵的小太监,接了银子向淑懿谢恩时,她笑微微地望着澄澈的青天,想着紫禁城外,京郊水云庵里,莹珠正等着避过风头之后,随家人移居江南。而躺在妃陵中的那个“莹珠”,只是一个因瘟疫而殁的少女,是淑懿托博果尔悄悄运进宫里来的,
莹珠殉葬的事没能掀起多大波澜,毕竟在宫里,人命的消失如同蝼蚁毙命,可另一件事,就如同巨石投进深深地湖水,击起千层波浪。就在巴福晋生产的当日,皇帝宠幸了升平署一个弹筝的乐工石氏,唤作碧罗的,而且第二天一早,就封了贵人,赐号为恪。
乐工的地位不及宫女,就算宫女受宠幸,也只能从庶妃熬起,石氏的晋位之高,堪比出身世家的海蓉了,怎能不引得众人侧目,泼醋翻酸。
起初宫人们只以为皇帝是与娜木钟赌气,即便初封石氏时位份高些,也是为了做给皇后看的,不过三两日也就抛在脑后了。可后来隔了几日,慈宁宫已降下废后的诏书,废博尔济吉特氏娜木钟,降为静妃,改居延禧宫,但皇帝对恪贵人的宠爱似乎有增无减,一时间恪贵人的风头,仅次于淑懿,因为淑懿孕中不能侍寝,所以宫中雨露,竟成了恪贵人最多。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如煮沸了热汤一般。
承乾宫的杏花开得如火如荼,瓣瓣如薄纱,似轻绡,柔柔地散了一地粉白。密密层层的花树底下,淑懿缓步踱在如丝碧草上,偶尔见着整朵的,叫云珠捡起来,待洗净了,做杏花胭脂。
云珠看着淑懿怡然自乐的样子,满脸的忧急,却又不知怎样劝她,当淑懿再次吩咐她去拣那朵落于回廊朱栏上的杏花时,云珠终于忍不住道:“娘娘看这花朵儿落得多巧,恰好搭在了朱栏上,可若是不及时收进花篮里,这栏杆只有四指宽,风一吹,也就如淡雾散去了!”
淑懿冰雪聪明的人,岂能不知她的言外之意,笑道:“你是说帝王的恩宠也如这朵娇花,若不小心翼翼,也是会风吹云散的。”
云珠就是这个意思,却又无法直说,只得支支吾吾道:“这……娘娘圣眷隆重,自然不是寻常嫔妃可比的。”
淑懿勾唇巧笑,道:“既然入宫为妃,就都是一般的命运,不得宠时盼着得宠,得了宠又怕失宠,我又怎能免俗呢?”
云珠只得找补道:“娘娘美貌贤淑,又聪颖多才,皇上……”
淑懿婉然摇头,道:“宫里从来不缺美貌的女子,亦从来不缺聪慧的女子,本宫能得皇上圣眷,那是因为本宫与其它嫔妃有不同之处!”
云珠好奇道:“什么不同之处?”
淑懿抿唇一笑,道:“皇帝是九五至尊,却也是这个世上最孤独的人,谁能成为她的知己,谁就可以做到圣宠不衰!人人只当皇上宠幸恪贵人,是做给娜木钟看的,可自始至终,皇帝最恼恨的就不是娜木钟,而是强逼她娶娜木钟的科尔沁和太后!”
云珠恍然道:“那继皇后不是科尔沁的女子么?皇上他……”
淑懿重重颔首,冷笑道:“博尔济吉特柔华做贵妃时,大约还不那么惹皇上生厌,只怕她越是高倨皇后之位,皇上越是会冷淡她!”
云珠拊手笑道:“这也算是报应,费尽心机做了那么多坏事,害死了巴福晋,结果大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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