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三)(1/2)
紫株道:“太后圣明,什么都在太后预料之中。只是姝贵妃也算是个有孝心的了,这些日子太后反而淡淡的,不太理她。”
太后吸了一口水烟袋,默默片刻道:“皇贵妃便是世家大族出身,所以难以把握。姝贵妃的性子是比皇贵妃更刚烈的,又透着聪慧劲儿。她又是宓氏出身,凭她怎么孝心顺服,一想到从前宓亦德的事,哀家也不愿她成为未来的皇后。”她缓一缓,隐然苦笑,“紫株,哀家是不是终究太小心眼了?”
紫株含笑道:“谁心里没个过不去的坎儿呢?兮贵妃出身虽低些,但是个好操控的性子。最要紧的是兮贵妃子嗣多,按年纪就是她亲生的二阿哥了。有儿子的,到底不一样些。且说了,还是皇贵妃临死前亲自向皇上举荐为皇后的。”
太后长叹如幽微的风:“不怪哀家偏心些。说到底,姝贵妃也是吃了没孩子的苦头。看看璞琮夭折后皇贵妃的那个样子,你就知道在宫中有个亲生儿子是多么要紧的事。哀家就是吃亏在这点上,所以一把年纪了,还要费心费神,未雨绸缪。”
紫株忙道:“皇贵妃过世,皇上只顾着伤心。待得后位定了,太后也可以放一半的心了。”
太后点头道:“但愿如此。皇帝已经够聪明精干了,若皇后还是伶俐透了的人,哀家就有得受累了,还不如乖乖笨笨的就算了。且你以为皇贵妃有多真心举荐兮贵妃,不过也是为着这样罢了。”
宓姌到了永和宫中,兮贵妃已经领着命妇们按着班序站好。一切井井有条。一众嫔妃命妇围着兮贵妃星捧月似的,兮贵妃也格外地仪态万方,恰如副后一般。彼时彤妃正怀着她的第三个孩子。自在瑄祯十一年七月生下璞璇后,如今不过一年多,她又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可见圣眷正隆。可饶是如此,她陪在兮贵妃身边,脸上仍挂着奉承的笑意,谦恭无比:“幸好一切有兮贵妃打点,才妥妥当当,没什么差池。若换了旁人,定是不成的。”
其中一个命妇道:“彤妃娘娘说得是。太后不也对兮贵妃娘娘赞不绝口么?且看二阿哥稳重有礼,一看便知是兮贵妃娘娘教导有方。”
彤妃本有着身孕,体态慵憨,闻言便支着腰身笑道:“可不是么?二阿哥是贵妃姐姐亲生的。自然不必说,”
另一常在道:“二阿哥是皇上长子,自然更要有所承担些。也亏得兮贵妃娘娘多年来悉心照顾呢。”
沛涵与宓姌听着她们嘤嘤呖呖地说话,不过相视一笑,便站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向着皇贵妃后的灵位跪下行敬酒礼。
兮贵妃穿着一袭浅银色夹玫瑰金线云锦宫装。裙摆有深一色的银线夹着玄色丝线密密绣着团寿纹样,满头白纷纷珍珠珠流苏如寒光轻漾,在殿中光线掩映之下,更显冷清,恰与她此时疏远与不信任的语调一般,她长长地嘘一口气,“没有自己的儿子,皇贵妃走下来的地方,就别痴心指望着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皇贵妃不也是因为这个羞愧而死的么?”
宓姌回过首。见璞璋在前而立,领着诸位阿哥在灵前尽孝,端然是长兄风范,十分引人注目。“
彤妃跪在兮贵妃身后,听见二人这般低声言语,眼瞅着妃位以下的嫔御们都退得远了,不觉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慵慵笑道:“娴贵妃不是好歹还抚养着璞琪么?怎么看着旁人的孩子那么眼馋,连兮贵妃的养子您瞧着也是好的。其实您也不怕,不过才过了三十一岁的生辰,便要拼着力气生养一个,也是不难。到底,孩子还是亲生的好啊!”
宓姌听彤妃尖酸,便淡淡道:“是啊。不经彤妃提醒,我总都忘了自己已经年过三十。其实细算起来,咱们姐妹都是差不多的。彤妃不也三十六岁了么,这样怀着身孕,还要按着规矩行祭礼,真是辛苦了。”
彤妃与兮贵妃都是重印五十二年生的人,足足比宓姌大了五岁。若要拿年纪来细论,她们自然是论不过宓姌的。沛涵跟在宓姌身后,笑得轻巧和婉:“其实细论起来,咱们的年纪都大过了姝贵妃,只不过姝贵妃的位分比我与彤妃高,所以咱们都得称呼一声姐姐。宫里嘛,总是先论位分,再论年纪的。”
沛涵本就是和声细语的人,说得又在情理之中,彤妃虽然不忿,但也不能驳嘴。正巧意欢敬香上前,听得几人言语,细巧的眉眼斜斜一飞:“其实娴贵妃客气了。娴贵妃由着兮贵妃称呼一声妹妹,固然是年纪轻些的缘故,但到底位分搁在那儿呢。”
兮贵妃齿本不及意欢伶俐,如今听她掀起旧事来,只得讪讪不语。还是婉茵打圆场道:“兮贵妃和姝贵妃哪里会计较这个。两位贵妃这样亲近,一句半句的姐妹称呼,算的了什么呢?”
宓姌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看着孝贤皇贵妃乌木漆金的棺樽,这么多年,她害得自己一直没有子息,身体流转的血液里都带着她精心布置的零陵香气息,害得自己做不得一个母亲,一个完整的女人。福华一次次意图逼自己入死地,真的,恨了那么多年,连宓姌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恨已经成为了一种深深的习惯,深入骨血。
可此刻,福华穿戴着整齐而华丽的皇后冠服,静静的躺在棺樽之中,接受着天下臣民的哀哭与追忆。
是,陶茜然已死,福华已死。那些让她警惕的女人,都成了一抔黄土,红颜枯骨。可她却不能松一口气,新人在不断地出现,旧人们也丝毫不肯放松。皇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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