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六)(1/2)
“她舍得!”宓姌横了和媛一眼,口气温和而断然,“因为五阿哥早夭,皇贵妃能依靠的,只有公主您一个了。皇贵妃娘娘已经没了儿子,要让中宫之位稳若泰山,必须要有蒙古这个强有力的后盾作为支援,而公主你嫁往蒙古,才是联合蒙古最好的保障。”
兮贵妃大惊失色,立时不安:“姝贵妃,你和公主说这些做什么?公主她……”
“公主她不懂!公主养在深宫无忧无虑,不知父母苦心,所以本宫要说给公主听。”宓姌锐利目光逼向公主, “公主不愿意远嫁,自然有公主的道理。
然公主可听过这四个字,叫作‘无从选择’?”
和媛茫然:“无从选择?”
“是。无从选择。”宓姌朗然道,“皇贵妃身为中宫,位同幅后。无从选择她母仪天下应该背负的责任;皇上执掌天下,无从选择安邦定国的职责;公主天之骄女,更不应该只享受俸禄供养,而忘记了自己身为公主无从选择的人生。住这个皇宫里,卑微如奴才,高贵如您,一辈子都只有四个字:无从选择。”
和媛倒退两步,瘫倒在紫檀椅上,再说不出话来。
宓姌的话并没有说错。当和媛公主泪眼婆娑赶到皇贵妃宫中跪求的时候.皇贵妃亦只能抱着女儿垂泪道:“孩子,皇额娘实实已经是不能了。你皇阿玛既然让姝贵妃和兮贵妃去劝你,那便等于告诉你,他的决心只差一道圣旨颁布天下了。”
和媛公主无力地伏在皇贵妃膝上,又是震惊又是害怕,含了一丝祈望之色,垂泪不已:“皇阿玛是有儿臣和璟妍两个女儿,璟妍固然才两岁,又是庶出。身份不配,可皇阿玛还有柔淑长公主这个妹妹,柔淑长公主还比女儿大了两岁,为什么皇阿玛不选柔淑长公主,偏要选女儿呢?”
皇贵妃穿着湖水色绣春兰秋菊缠金线的云锦丝袍,那云锦质地极为柔软。沾上和敬的泪水,倏然便洇灭不见。皇后头上松松地抓着一把翡翠嵌珊瑚米珠飞凤钿子。因是东巡在外。她也格外讲究气度风仪,一应打扮比在宫内时精心许多,便是昂贵的珠饰,偶尔也肯佩戴。如今她妆饰华贵,点染匀称的面宠也因爱女即将远嫁而染上了伤心泪痕;“你皇阿玛要是有办法,也不会想到是你。
满蒙联姻是旧俗,尤其是博尔济吉特部。你皇阿玛原也想着是把柔淑长公主嫁过去,但若真这么做,无疑是加强了太后与蒙古各部的联系。”
和媛抬起朦胧的泪眼。无奈道:“皇额娘的意思是,就是因为太后的端淑长公主嫁去了蒙古,所以柔淑长公主不能再嫁?”
皇贵妃的脸上尽是不舍之意,沉吟片刻,强自维持着冷静道:“是。博尔济,吉特部是大鄞最最重要的姻亲。是大鄞北方安定的保障。所以要嫁,只能是自己最亲的人。”皇贵妃见身边无人,低沉了声音道,“而且,就因为皇额娘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所以宁可你远嫁,也要嫁得尊贵。嫁得体面。”
和媛再顾不得仪态,苦苦哀求道:“可蒙古那么远,女儿即使想回来省亲,山高水长,又能多久回来一次?皇额娘只有女儿了,要是女儿不在身边,谁与皇额娘彼此扶持呢?”
皇贵妃疲倦而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紧紧握住和媛的手:“你嫁去蒙古联姻,便是对皇额娘最大的扶持。皇额娘的伯父马齐是两朝重臣,可自从伯父去世,富察氏的声望虽在,但内里实在不比从前了。对皇额娘也好,对富察氏也好,我们都太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来保证现在的地位永无动摇。所以你皇阿玛一说,皇额娘就知道,这是个最好的机会,这样的机会,绝不能给了太后的女儿,必须是在咱们手中。”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而坚定的冷光,那种冷,带了某些无可回旋的余地,她压住了胸腔中的酸涩,静静道,“所以在你来之前,皇额娘看你皇阿玛有所犹豫的时候,皇额娘已经默许,默许是你远嫁蒙古,也只能是你远嫁蒙古。”
和媛从未见过皇贵妃i额以这样感触而不容置疑的口吻对自己说话,她便是满心不情愿,也知事情再无一点指望。她半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哽咽得发不出半点声音。从闪烁的泪花里望出去,皇贵妃的面庞显得熟悉而又格外渺远的陌生。和敬心头大恸,哭得花容失色:“原来姝贵妃说的都是真的。她说皇额娘您绝不会反对,这是真的!”
皇贵妃悄然拭去腮边斑斑泪痕,闻言微微惊讶:“姝贵妃当真这样说?”
和媛并不回答,只是痛哭不已:“皇额娘,您真的舍得?真的愿意?”
皇贵妃严妆的面庞一分分退却了血色,苍白的容色如同窗外纷飞的柳絮,点点飞白如冰寒碎雪:“孩子,原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皇额娘从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这个人这条命都是属于富察氏的,皇额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富察氏的荣华显赫。而你一出生,从你获得的荣耀开始,一切都是属于大鄞的。这一点上,你和额娘没有两样。所以,你是大鄞朝的公主,这是你最好的归宿。”
和媛终于在母亲平淡而哀伤的语气里明白了自己不可回转的前途,只得俯下身三拜告别,哀哀道:“既然皇额娘与皇阿玛决心已定,女儿也不能说什么了。女儿既然存定了孝心,也是大鄞朝与皇额娘母家的期望,那么女儿顺从就是。”
和媛吃力地站起身子,任由眼中的泪水和着唇边淡薄削尖的笑意一同凝住,恍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