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坞阳云公府(1/2)
秋风扫珠帘,碧波映屋檐。
距京师百里外的坞阳城,下起了绵绵细雨,屋檐上的雨滴顺着瓦片结成了一道珠帘,院子里的小池塘,鱼儿偶尔泛起一两个泡泡,一名武士怀抱重剑,透过雨帘望着院中央的尚武台前,硕大的武字呆呆入神。
三四个婢女手上端着新鲜的甜果,从屋檐旁的廊道路过,一阵妖风肆虐,姑娘们加快了步伐,大风吹的屋子里的熏烟四散翻涌,窗户直接被吹的啪嗒作响,两个奴才赶紧跑到窗前,整理被风吹的乱颤的窗户,生怕惊扰了房中的主人。
“咳...咳。”
轻轻两声咳嗽,武士透过门缝,看见房中主人已经盘坐在榻前,这才推开门。
“云公身体不适?”
看着木衷两鬓间的汗渍和背上微微浸透的湿润。
木衷用手抚摸了下额前的汗珠,一个奴才端着一盆清水和干净的毛巾放在木衷的榻前,放毕便弯着腰退下。
木衷对着盆中的倒影呆呆的入神,两鬓间已大半的花白了。
“云公?云公?”
“哦,我,睡了多久了?”
“差不多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吗?”
木衷对着脸盆叹了口气,拿起盆中的毛巾,往脸上擦了擦。
李律抬起手,两指尖便夹住一直盘旋的蚊虫。
“这都深秋了,还有这些烦耳之物,天气也是,还这么热,云公可是在屋里闷热了?”
“倒不是,我睡得有点儿久了,做了个梦,梦到了些故人和往事而已。”
李律看着木衷木讷的神情。
“还是太后当年一事?”
木衷转过头来看着李律,面无表情,又回头看了下已经空荡多年的战甲架,悠悠的点了两下头。
“想当年先帝在时,云公随顺安帝出生入死,顺安帝也与云公心照不宣,互不猜忌。唉...”
“你也不必为我叹息,太后也是为了大昊着想,而后木衷还加官进爵,赐九锡,封坞阳,安享晚年,何乐不为?”
“可这坞阳城,虽说是云公封地,距京师云王城也不过百里,卫戍军的大本营驻地秋风荡也不过七十里地...”
李律还没说完,被木衷一个眼神制止了。
“都已经过去六年了,我都没说什么呢,况且问心无愧,何须在意这些?”
“我只是觉得,太后信不过云公,为云公鸣不平。”
“行了,都淡了,闲赋在家这些年,也还恬静,偶尔狩猎垂钓,对弈演兵,指教几个孩子文学武功,做个富家翁,这不也挺清闲的吗。”
李律也只好苦笑一番,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清闲。
木衷穿好衣物,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看向案几后一张绘制着大昊全境的羊皮地图问道。
“北境的局势,如何了。”
李律垂着头摇晃了两下。
“已经是第五次战败了,而且...”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
“第三次大规模战役后,延稷陛下不是同意了太子的奏请吗?”
“嗯,上回你说过,说是为了振奋军心民情,这是好事儿,太子文韬武略都当世无双,朝中政治已经炉火纯青了,去北境历练一下也是应当的。”
“太子蒙难了...”
木衷一下子呆滞在原地,双目空洞,不敢接受这个现实,太子不仅仅是当世难得的英才,也是木衷的学生,如今听闻这个消息,一时间如五雷轰顶,沉闷的闭着眼睛将拳头砸在地图上北境的位置。
“太子...哪里做错了,依他的才华,不该啊!”
李律叹了口气。
“太子虽有才华,但毕竟年轻气盛,在云公门下时,多半含蓄,作答皆步步为营,可真踏足战场时,独揽大权,难免恃才放旷,瞧不起北方蛮夷,这才...”
“旷林军!旷林军!”
木衷仰面长泣,嘴里愤愤不平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旷林军原本还是北境骁勇之师,自从第一次被奴月氏奇袭成功后,竟连连败退,如今太子患难,更是毫无士气可言。”
木衷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脚踢碎了面前的案几,一阵碗盏摔碎的声响,引得几个家丁徘徊在门前查看,李律挥挥手,遣散了下人,木衷才继续说道。
“旷临军的主将是谁,为何要让太子犯险,他不知道后果吗!”
“这也不能全怪主将,太子去了本就接管三军,况且太子的策略本也无误,已经拿下了首捷,太子原想趁着士气高涨,一鼓作气,只是...那陈国突然派出一支军队,袭扰夹击,导致太子的战线被割据,联络号令中断,支援大军辨不清方向,奴月氏又带着大军回击。”
李律顿了顿。
“奴月氏本就是北方蛮夷,素有茹毛饮血的恶习,后来...后来前哨探子刺探到一处营地时,在帐前大油锅旁的马厩里,发现了一大堆我军的甲胄,其中,就有太子的。”
“蛮夷!蛮夷!”
“旷林军主将杨勇,闻讯后,未和任何人商量,独身持一枪一马,杀入敌营,也再也没有回来。”
“那朝中如何?”
“陛下原本震怒,不顾群臣反对,下令倾国之力,踏平北方的奴月氏和陈国,后来被太后喝止了,只是令黑戟军替换了原陈国边境的旷林驻军,令旷林军集结兵力,守备奴月氏。”
木衷的心情也趋于平静,看了会儿地图。
“太后是对的,陛下冲动了,长武军必须镇住东边的大昌国,南边和西边虽有大江高山天险做屏障,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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