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雨(1/2)

吃过早饭，叶微舟与赵天青一同步行去江海关。才走了一半，天上忽地下起了雨。

先是淅沥小雨，两个人勉强还能走一段路。可很快，雨点越来越大，倒是成了倾盆大雨。

好巧不巧，他们都没有带伞。待得大雨一下，两个人都很没有办法，只好躲进就近的商店里避雨。

商店的玻璃窗上贴着红纸，上面写着一行

“关店在即拍卖底货”，纸张有些旧了。赵天青也在看这个。他笑着对叶微舟说：“几个月前我便见着这个了，他们老是不关门。之前我看报纸，还看见一家皮货店关店贱卖的广告招牌，后面还刊登了某律师代表该皮货铺清算的启事，以此证明，他们真的要关门了。你说好不好笑？”叶微舟嘴角扬起些弧度。

店家却也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当即横着眉毛，出来赶人：“走走走！我还做生意呢！乱说些什么！”赵天青哈哈笑着：“我们有口无心，勿怪，勿怪！外头大雨，我们借此躲一躲！再者，我也没笑话你啊！我笑的是那个皮货店！”店家更生气了：“我就是那家皮货店！”赵天青懵了。

店家黑着一张脸，死活不肯给他们两个躲雨。叶微舟已出了商店，双手撑在额头上，遮挡着一些雨滴。

她打算拦一辆黄包车，尽快送他们去海关。一辆崭新的黑色庞蒂克小汽车在商店门口停下，车顶被雨滴砸得噼里啪啦响。

她觉得这辆车子有些眼熟。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俊脸，眉眼之间还带着笑。

他说：“又见面了，叶小姐。”顿了顿，他又说：“我是钟岸，不记得了？上车吧，送你去海关。”说完之后，钟岸很是耐心地等待着。

今日车子是由司机开的，他坐在后面，穿着深色的西装，腿上摆着一份纸质文件。

叶微舟不喜欢钟岸，自然不打算欠他什么，更别说是接受他的帮助。故而，她已做好了拒绝的打算。

谁能料到，此时，商店门口的赵天青已经眼尖地注意到了熟悉的车子。

他立马冲过来，抢在叶微舟之前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很快坐稳坐好了。

“这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实在是叫人没有办法，”他抱怨了一句，又看向叶微舟，

“快上车啊，微舟！”叶微舟死死地盯着他看。赵天青倒是奇怪了：“怎么不上车？你喜欢淋雨吗？还真是特殊的癖好啊……”叶微舟深深地看了赵天青一眼，把这桩仇恨结结实实地给记下了。

“叶小姐，”钟岸将她的神色尽数收揽眼底，依旧微微笑着，

“上车吧，雨下大了。”他把车门推开，往另外一边挪了挪，为她让出了空隙。

苦于的确越来越大的雨，以及很难再说出拒绝的现状，叶微舟只好硬着头皮，钻进了车子里。

她还忍辱负重地道了一声：“……麻烦了。”她坐下后，车辆发动。前头的赵天青开始絮叨：“钟先生，你不晓得，今早出门，姐姐便叫我们要带上伞。我偏偏是嫌麻烦不肯，谁能想到会下雨，还下得这样大！多亏了你。”顿了顿，他又补充：“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缘分”这两个字，叶微舟听后觉得刺耳。只停了一小会儿，赵天青再度开口：“微舟，其实我是不怕淋雨的，毕竟我是个大男人，身子健朗，反倒是你，小姑娘家……”叶微舟懒得理会他。

而身边的钟岸拿了手帕递过来，声线平缓：“擦一擦吧。”叶微舟沉默着，神色复杂地盯着这方帕子良久。

终于，由于淋了凉的雨水，叶微舟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钟岸眸光微敛，将帕子往她面前送了送。

叶微舟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接过来并道了谢。司机将车子开得很平稳。

赵天青的絮叨得不到回应，渐渐地停歇下来。隔着车窗，可以听见外面的雨声。

钟岸姿态慵懒地靠在一边，本打算继续看文件的，可鼻尖却始终萦绕着一股甜香味，叫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味道来自身边的女人。眸光微转，他的视绕到叶微舟的身上，且悠悠地打了个转。

她是很漂亮的，只是漂亮得并不招摇，反而很是耐看。一身时兴的斜襟旗袍，月白底上绣着墨色双鱼。

叶微舟的皮肤天生细白，在雨天微暗的车子里，浑身像是泛着冷冷的光。

一方帕子被她捏在手里，细细地擦着身上的水滴。她挺直了腰板坐着，身体肌肉紧绷，眉头微蹙，是个防备的姿态。

防备他么？钟岸微微挑起了一边眉毛。赵天青又有了说话的念头，便回过头来，冲钟岸道：“钟先生，煜飞现在是不是在你的航运公司里上班？我好久不曾见他了。”钟岸淡定地把视线从叶微舟的身上收了回来。

他的神色极自然：“煜飞在我的公司管财务，近来在广东做事。”

“航运公司！广东！多好！钟先生，你不晓得，我每月俸禄少得可怜，若非我家家底还算丰厚，我与姐姐想必早已流落街头了。广东也是个有趣的地方。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知煜飞何时能回上海？”

“这得看广东那边的情况。”

“也是……钟先生你生意做得大，小心些总不是坏事。”停了一下，赵天青又问：“那归璨呢？煜飞不在上海，也不见归璨出门来玩，她还是喜欢吃板栗么？”说起

“归璨”，钟岸的嗓音也意外地柔和了下来：“嗯，喜欢。”

“对了，钟先生，你昨日去我家了？我听姐姐说，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