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咫尺天涯(1/2)
媚儿形如望夫石般僵立在地上,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近距离地打量着自己的夫婿,在废墟上只是惊鸿一瞥,她便即仓促逃离,现在,他静静盘膝坐在她面前,任凭她恣意浏览,只不过,他尚处在物我两忘的境界中,并不能感应到她就站在身前不远处。
媚儿掩着嘴,竭力咽下已涌至唇边的尖叫,她迟疑好久,发觉天帝并沒有发现到自己的存在,方轻轻挪动脚步走近。
他俊朗的五官和当年一般无异,经过数年的岁月沉淀整个人显得更为沉稳内敛,媚儿痴痴望了片刻,眼眸内已是一片迷蒙,是你,真的是你,我的夫君,原來真的是你。
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却懵然不知。
她无力跌坐在地上,搁置在玉案上的玉佩跳入她莹莹的泪眼中,哦,青娥已把玉佩还给他了?
此刻的他是否知道,当年那个爱慕他敬仰他的少女,他如今的妻子,正站在他的面前?
媚儿颤抖着捻起玉佩,这些年來,我一直珍而重之地将它佩戴在身上,每当感到迷茫和困惑时,是这玉佩燃亮了心头那盏希望的灯火,安抚着我惶恐不安的心。
或者这盏心头之灯,是源于对玉佩的主人那份绵长的怀念----
“这玉佩,能护你安好,你一定要戴在身上。”
“好的,我一定会留着这玉佩。”
那年那月,他的叮嘱和她的承诺,正在媚儿的耳边嗡嗡响起……
可之后的这几年,她和他竟然是咫尺天涯,形如陌路,理应是很近很近的,最后却变成遥不可及的距离。
媚儿以手托额,痴痴望着端坐在光圈中的天帝,他神情恬静自然,似乎万事万物不索心怀。
帝君的心,一直都是这么云淡风轻的么?
她又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泪水终于无法抑制,蜿蜒滑落在温润的玉佩上。
你到底算是我的什么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君?还是不死不休的仇家?
夫君,如你不是在大婚次日一别经年,我和你,会否是一对羡煞世人的神仙眷属?说不定孩子都生下了吧?可是-----为何你要抛下我,潇洒而去呢?
莫非你的心中,还藏匿着另外一份的情感,那晚你说过,这亲事,我也是不太愿意的。
“你其实是在恼我......不告而别经年吧?其实那时我的心中,和你一样,都是难以接受这个安排的。”
“我希望在我这一代,将这个规矩彻底的废弃。”
那晚他淡漠的话语,道出了他心中的无奈。
原來藏在我心底的这份思念,只是我一个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罢了,入戏的是我,不是你。
呵呵,最美好的初遇,最纯真的念想,最庄重的婚礼,命运把你我送作一堆,甚至冠上“凤冠所赐,必是良缘”的古规,可到最后,迷蒙在彼此脸上的迷雾拔去时,等待你我的是笑还是泪?
媚儿伏在玉案上,低低哭泣着,或许,你心中是有我的,只是上天注定我俩此生必须以血作结,所以从中作梗,不允许我们成就这段美满良缘。
我已经历了一段难于启齿的遭遇,我也知晓了那个本应长埋泥土的秘密,我的心还能依旧如昔日吗?
那个带着凉意的碧玉镯在她皓腕上來回滑动,她愣愣望着镯子,我和这镯子的主人经历的那段情孽,又该如何了结?
笼罩在天帝身上的光圈慢慢消减着,沉溺在哀伤中媚儿猛地一惊,她知道这是收功前的征兆,此刻她心绪万般紊乱,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待会清醒过來的天帝。
她撑着玉案迅速站起,就在此时,手腕传來一阵刺痛,她垂首一看,那滴隐匿在手腕上的泪印正闪动着殷红的光华,似乎正要喷薄而出,她心头一凛,忙将攥在手心的玉佩搁下,捂住手腕,匆匆揭开帷幔离去。
那块旋转着的莲花影壁已阖上了,媚儿大为惶急,用力去推动影壁,幸好影壁应声而开,沒有给她带來任何的障碍,她快步走至岔道口,回头一看,影壁已恢复原状。
她倚靠在玉璧上,感到有点虚脱,一缕寒气自手腕升起,涌入心窝,扎得她的心刺痛,她腿脚一软,又跌倒在地上。
寒气瞬间即逝,媚儿撑着地面坐起,她蹙着眉望着那颗不安分的泪印,金铃儿是远古中的人物,她的年代距离今天已是相隔数十万年,可她以身所化的怨念之剑仍是厉害如斯,并沒有因为岁月的消磨而减弱半分。
这怨念,未免种的太深了吧?
帝君清醒后会否发现有人來过?智者曾郑重说过,天乾宫为天宫禁地,擅入者亡!一丝凄婉的微笑浮现在媚儿苍白的唇边,就算你知道我偷偷來过,那又如何?我早已不惧生死,和羲,我这次回來,只不过想问你一句话,就一句话而已。
她望着右边那一条小径,左边通向的是天乾宫,这边通向的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神秘所在呢?
她迟疑着转头望向隐在幽深处的影壁,终是害怕天帝会破壁而出,于是撑着玉璧站起,走出紫玉甬道,融入黝黑的隧道中。
來到隧道的尽头,她仰望着头顶上那个悬空的湖泊,暗涌的湖水依旧澎湃如昨日,无奈她的身心已成千仓百孔,支离破碎。
繁花摇曳在枝头,微风轻轻荡过宁静的院落,媚儿倚着石亭上的栏杆旁,惘然地看着眼前绮丽的景致。
如果那天我沒有推开画中的小窗,就不会进入这个神秘的庭院,那就自然不会发生后面这些恼人的纠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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