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朱光照绿苑(之盛宠)(2/3)
?”江太妃瞧了她一眼,道,“我却觉得不怎么样!”
“怎么会?”阿顾愕然。“太妃,你为什么这样说呀?”
江太妃淡淡道,“我这样说自有我的道理:生、死、离别乃是大事,不是由我们本身所支配的。这世间,相比起命运的力量,人力是多么的渺小,可我们偏要说‘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离’,就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说着这段话的时候,她面上的神情幽淡,不像是在跟阿顾说诗,仿佛倒像是在说她自己的人生感悟似的。
阿顾微微怔住,咀嚼着江太妃的这段话,如同含着一颗橄榄,回味无穷。只觉其中蕴含着许多余韵。
江太妃将手中诗书一合,笑道,“好了,今天的《诗》就讲到这里!”
阿顾愕然,“太妃,我听着这首《击鼓》,觉得你还没有讲完呀,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说呢!”
江太妃一笑,“你倒是有几分灵性的!这首《击鼓》值得一讲的东西还有不少,我今日讲的不过是十分之一哩!”
“既如此,太妃为什么不继续讲下去呢?”阿顾道,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天色,“我今天听课的时间并不长呀,还可以继续往下听的。”
太妃微微一笑,“阿顾,你执着于诗书,日后要要考状元么?”
阿顾瞠目,“自然不是。”大周科举选士,女子是不能参加的。女子读诗书,只是为怡养性情,若说什么状元之事,实在是太遥远不搭界了。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太在乎这些诗书?”
“这……”阿顾嗫嗫不能对,她似乎觉得江太妃的话有些道理,但心中茫然,总不能真正信服。
太妃将《诗经》搁在一旁书架上,微微一笑,“诗书上的学问都是死的,天地万物之间,皆有学问。只有在身边行为万物之间,懂了道理,才能够不为迷雾所惑,一生清清白白。而这些,是要你一生花费心力慢慢学的。——这,才是我想要教给你的真正的第一课。”
阿顾怔忡片刻,拜道,“愿闻太妃其详!”
江太妃瞧着阿顾微微迷惑的眼眸,垂眸一笑,转手指着案上茶盏,“阿顾,我这儿的两套茶盏,你觉得哪一套好些?”
房中的玄漆螺钿山水案上摆着两套茶盏,一套是上贡刑瓷莲花盏,一套是上贡越瓷鸿雁盏,供到宫中的用品,自然都是上好的。这两套俱都是上好贡瓷所制,莲花盏色白纯净,揭盖上的一朵莲花小巧玲珑,逶迤舒展;鸿雁盏色则造型古朴,绿的十分通透。两套茶盏各有各的好处,阿顾凝视半响,只觉得她都觉得很是喜欢,若定要自己择一个更好的出来,自己竟是不能。嗫嚅了半响,终究羞惭道,“太妃,我答不出。”
江太妃淡淡一笑,“大周瓷器,最上等的便是刑越二瓷,刑瓷色白,素有白如雪之称;越瓷色青,素有千峰翠色之誉。二者齐名,都是很好的。但茶羹色碧,因此我刚刚烹茶的时候,用的是越瓷盏。深碧的茶汤配青色越瓷,相得益彰,刑瓷在这上面就差了一些;但刑瓷也有自己的好处儿,若是到了夏日,用樱桃酥,却只有刑瓷的白色能衬的出樱桃酥的红艳冰爽。而刚刚我招待你们母女,用的就是适合饮茶羹的鸿雁盏,只是你小孩子家家,年纪小,我觉得越瓷太过清冷,这才取了玲珑可爱一些的莲花盏。这刑越二瓷各有各的好处,本也分不出真正好坏来。主要看的是场合和个人爱好,你说不知道,倒也不算错。只是有一句话,你要记得:大千世界,包罗万象。要有开阔的心胸和包容的心思,才能够真正欣赏它的美。”
阿顾怔了半响,在此之前,她亦是存了拘泥定见,以为自己若要让阿娘和皇祖母满意,当前要务就是抓紧诗书习字,如今听了江太妃的一席话,方知道自己确实狭隘了。她从湖州来到太初宫,摒弃了过去时光进入新世界,太妃推开了自己面前的一道门,阿顾走了进去,看见赏心悦目的风景。
凡一般女师,能够教导出来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才女。江太妃要教养的,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贵女。
大周承平百年,除了那些累朝世族以外,大部分勋贵已经传承了三四世,权贵子女身上的草莽气息已经被洗净,但是底蕴却还不是那么深厚。一个真正被人认可的贵女,要学习的知识太多太多。诗书曲赋自然是其中重要的一项,却绝不是全部!江太妃是一个真正的妙人,她教导阿顾,却并不按部就班,墨守陈规,而是自然随性,应时随地灵活变化,每日里在闲谈坐论之间,与阿顾就身边细物之事生发究解,将一些道理上升到自然和哲理的高度上去。诗书自然也是教导的,却并非如阿顾启蒙的《千字文》一般按着一本书来,随着自己的喜好,择《诗经》、《楚辞》与其他名篇中的精华篇章,随意讲解,穿插在烹茶插花之间,虽无案牍之劳形,却如春风化雨一般渗透入阿顾的五感之中,依着自己的性灵,时常有独出机杼的理解,不动声色的点拨着阿顾的性情心灵。
阿顾明白,这些需要学习的知识非常庞杂,旁人或许也专精一些,却绝不如江太妃这般学识广博,触类旁通,且可以将不同门域的知识信手拈来的整合在一起说出来。便如今日太妃所教阿顾的辨器知识,陶姑姑之流或许也能够告诉阿顾青白二瓷的各自特点,在什么场合适合使用哪一种茶具,但是却意义。
她随着太妃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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