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仄故(1/2)

元宝对常森道：“三少爷，城里识的你的人不少，咱们还是改个面目进城吧，别给熟人认了出来。”

常森点头道：“正该如此。”他这两月中，饥饿病痛一路缠绵，加上相思难断，侵心蚀骨，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一副痨病憔悴模样，毫无平日半分俊朗之姿，纵是相熟之人见了，若不细看也难认出。

二人将头发扯乱了，又弄些灰土在脸上，走进城中，这南京城乃大明朝都城，谓之天下之都，街上商铺林立，街上行人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小贩商户屠猪卖狗，吆驴赶马，好不热闹。

二人在这城中长大，自然熟悉之极，片刻便来到常王府跟前，只见王府大门紧闭，门上赫然贴着封条，二人大惊，元宝向四下打听，才知是朝廷查封了王府，二人客乡归来，却遇这祸事，不由叫苦。元宝问道：“三少爷，咱们家怎么被查封了？”

常森道：“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变故，常王府乃一等公侯府，若无皇上命谕，无人能封，难道这是皇帝下的旨意？”

元宝急道：“那现下怎么办啊？”常森道：“现下朝中大臣与我家有交情的只得寥寥数人，唯耿炳文叔叔与我家交情最深，我们便去见他，一问究竟。”

二人转了出来，穿过几条街道，又来到另一座府邸，大门牌匾上书［长兴府］，二人正要进入府中，两旁门卫喝道：“那贼丐儿，要作甚么？”

常森瞧了一眼那门卫，觉的眼生，以为他喊的是旁人，不再理会，径直走入，那门卫一把抓住他衣领，骂道：“好大胆子，这里岂是你这腌臜玩意儿能进来的？”说罢往他后臀一脚踢去，将常森踢倒在大门前。

元宝一惊，随即骂道：“狗眼奴才，不认得我家三少爷么？”

那门卫笑道：“这世道变了，甚么啊狗啊猫的也自称爷起来了。”一耳光又将元宝打了出来。

常森这长兴府以前是来的惯了，府中奴仆下人大都认的他，每每出入府中如同自家一般，那耿炳文乃常遇春旧部，当年随常遇春征讨四方，屡立战功，朱元璋得了天下后曾拜为大将军、封长兴侯，耿炳文与常遇春素来交好，常遇春病逝后，耿炳文待常森更是亲如子侄，常森与耿炳文之子耿璇年纪相仿，常常到府中与他玩耍。没料此次还没进到府中，竟被人打了出来。

常森正欲开口，那门卫抢着道：“快快给大爷滚开，要乞食也不看地方，再不走大爷赏你一顿好打。”说着从门后拿出一根棍子来。

常森纳闷不已，怎么自己成了乞丐了？他不知自己连月以来未曾洗漱换衣，一路风尘下来，身上衣物早已褴褛不堪，加上他此刻形容枯槁、蓬头垢面，自是与那乞丐无异。

元宝兀自大骂道：“狗奴才，敢打我家少爷，不要命了？”

那门卫大怒，拎起棍棒劈头盖脸的打下来，二人哪里经受得住？不消一会即被打得皮开肉绽，叫苦不迭。

正自喧闹间，一顶轿子抬到门前，走出一个高瘦老人，那人喊道：“住手。”

那门卫慌忙停手，上前恭敬道：“老爷回来了。”

常森见了那老者，如获救星，大声呼救道：“耿叔叔，快来救我。”

那老人原本只当常森是寻常街丐，听得常森如此称呼，面色大变，问道：“你唤我耿叔叔？你是？”

常森哎呦一声，仍旧躺在地上呼痛，含糊道：“耿叔叔，我是常森啊！”

耿炳文面色巨变，转身对随从小声吩咐，随后走入府中，那几位随从将常森二人抬起，捂住了嘴巴，越走越快，绕了几个圈子后才抬进府中。那伙人进了内堂，随即将二人放下，不由分说就给二人敷上伤药，过了一会，耿炳文匆忙走进来。

常森先前被门卫打了一顿，随即又被抬进府中医治，心中纳罕不已，一见到耿炳文，急忙道：“耿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耿炳文避而不答，反问道：“侄儿，你既然来了我这里，先前肯定回过你家了是不是？”

常森点了点头，耿炳文道：“侄儿，你此次可是大祸当头了！”

常森迷茫问道：“甚么大祸当头？”

耿炳文沉思片刻，缓缓道：“常茂侄儿此次未经朝廷恩准，擅自离开属地，虽遭横祸，却也是犯了朝纲法纪。本来此事也揭了过去，圣上也不打算追究了，圣上念及常家一门功绩，还准备为常茂侄儿追封悼念。可没想谏院奏了一本，说是常茂侄儿此次北上宿州另有隐情，正是为了秘密会晤瓦刺使者而来，有私通外敌，叛乱造反之嫌。圣上龙颜大怒，责令抄了常家，过不了几日，辑拿你的公文就下发到各州府了。”

常森身子一震，叫道：“这、这说我兄长通敌造反？这从和说起？”

耿炳文道：“北方瓦刺蛮族势力日益强大，圣上颇为顾忌，此等要紧大事，圣上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的。”他斟酌片刻，又问道：“你可识得燕王朱棣么？”

常森更是一头雾水，摇头道：“我只听过此人名字，知道他是当今皇上的四皇子，从未见过其人。”

耿炳文喃喃道：“那就怪了，那知谏院众官皆是燕王党羽，常家若没开罪他，那谏院上下又怎么会如此兴众针对常家？这事蹊跷之极，实是有悖常理。”

常森苦笑道：“这层我也想不明白，必是有人栽赃我常家，当今天子圣裁明断，定能还我常家清白！”

耿炳文叹息道：“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