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沙勿略(1/2)
既然知道是上川岛,他们心中安定了许多,广东的水师回航一定会经过这个地方,他们不用着急。第二天早上那个葡萄牙人醒了过来,看见他们大叫上帝保佑,幸运地是这家伙会说英文,和陈惇交流障碍不大。
“这么说,你是一个探险家?”陈惇道:“还去过埃塞俄比亚?”
这个名叫费尔南平托的中年人点头道:“我在非洲呆了二十年,青春耗在那里了……我本来有一本写了一千页的日记,我梦想将我的远游故事出版,像马可波罗游记一样……但我遇到了一个从远东回来的商人,他的故事比我的精彩多了!天呐,我可不信他那天花乱坠的故事,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故事肯定会赢来更多的鲜花和掌声……所以我决心到他说的地方看看,我从马六甲过来,马六甲的故事也很精彩,我开始相信他的话了!”
“你的目标是印度、中国还是日本?”陈惇确信他是一个探险家:“还是说这些都在你的远游计划中?”
“我愿用我的眼睛,看遍这世上所有的美景,脚下的路,是通往天国的圣梯。”费尔南喃喃道:“印度我去过了,但中国还没有,如果我能进入的话……”
“你可以写出比马可波罗游记还要精彩的故事?”陈惇哈哈一笑:“你是个幸运儿,至少比他幸运多了。”
那个名叫沙勿略的传教士饱受疟疾的折磨,如果还没有得到有效救治的话,生命也许就要在这两天结束了。就在陈惇打算刨个坑给这个可怜的人作安息之地的时候,居然真的有一艘歪歪斜斜的小船从远处漂来了。
是一艘渔民的小船——他们强行征用了这艘小船,在精疲力竭之前抵达了山咀码头。上了岸的众人被官军从里到外搜查了一遍,当然那两红毛非常惨,还没有登岸就要被驱逐走,幸亏邵芳在人群里见到了市舶司的官员,这官员跟他的交情还不错,才将人留在了驿站里。
传教士沙勿略的疟疾一天天好转了起来,不过从他醒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不肯在床上安静地躺着,他在大明的土地上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当然出人意料的是,这家伙会说中文,据他说他有一个中国的仆人,就是羊皮纸里提到的安东尼。
要说沙勿略的故事,比费尔南的故事曲折多了。他是西班牙贵族出身,出身贵族。在巴黎大学读哲学时,成为耶稣会第一批会士之一,没多久就升了神父。奉葡萄牙国王若昂三世派遣,以罗马教宗保罗三世的使者名义航海东来,历经八个月的艰难航行,最终抵达印度西岸的果阿邦,在那里他建起一所培养当地土著传教士的学院。但印度并不是沙勿略传教的终点,他的目标在中国,很快他来到马六甲,和当地的华人学习,学会了粤语,但他搭乘的船只却没有来到中国,而是来到了日本。
他在日本的传教活动获得了极大成功。他常常与日本有学问的人辩论,并常常获胜。他发现,中国文化对日本的影响很大。因为在辩论中那些日本人经常对他说:“你的这番大道理既然是真的,为什么中国人却不知道呢?”因此在传教过程中。他深深认识到日本、南洋、朝鲜、安南这些地方的文化,都深受中国的影响。如果能在中国成功传教,便可影响整个东亚文化圈。
他矢志不渝要来到中国,但大明厉行海禁,除了官方正式派遣的使节外,中国禁止一切外国人进入——他不知道广东市舶司还是允许外国商人进入的,所以他蹉跎了很久。
陈惇认为他的想法是对的,他意识到不能把在印度使用的传教方法搬到中国,在东亚首先必须学习中国语言,认识中国文化和哲学思想,并采用中国的风俗习惯,他认为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足以使一个中国人皈依基督。
陈惇对沙勿略的兴趣更大些,因为在这两个外国红毛中,费尔南的兴趣在冒险,在游历,他在险境中是不肯搭上自己的性命的,但沙勿略却不惜自己的性命,陈惇在这一点上仿佛看到了一个冉冉升起的圣人,他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神父,”陈惇就问他:“你拿到了哲学博士的学位,在任何一所教堂或者神学院里,你都会受人仰慕,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为什么能够抛下一切,远洋万里,来到陌生的地方传教呢,二十年的时间里辗转流离,你忧患的日子多,安逸的日子少,是什么让你精神百倍,处逆境犹如顺境,视苦难为福音呢?”
“因为我一直有强烈的信仰,”沙勿略道:“我觉得我有责任去传播主的福音,我的一生选择了这条路,只有矢志不渝地前行下去。”
“你的主曾降下神迹给你吗?”陈惇问道:“要不然你为何能如此坚定不移?”
“主不曾降下神迹,”沙勿略道:“我曾在无数次的逆境中,恳求他给我一些指引,但并没有……在痛苦中我自然也动摇过,当我没吃没喝的时候,当我被人讽刺嘲笑,被驱赶,被污蔑的时候,但我已经在路上了,我没有想过回头。这是我终身的事业,除非我死在了传教的路上,否则我永远背负使命,在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艰难前行。”
“值得敬佩,”陈惇道:“我们东方有一个鉴真和尚,他也立下了去东瀛传教的誓言,但船只或倾覆,或粮匮,或失向,历十二载,五渡未成,最后终于抵达了日本——我们小时候读书,爹妈有时候会拿他来鼓励我们,说‘如果你肯像鉴真那样矢志不渝,那还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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