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1/2)
莫尘的反应很冷淡。随意换个同龄人,即便不认识夏侯尚,听完这番推心置腹的话,也不至于如此无动于衷。
然而,坐在这里的是一个披着少年皮的百年老鬼。
于莫尘而言,这样妻离子散的事在百年间不知见过多少。大同小异的故事早就掀不起他内心半点的波澜,更不别提什么感同身受。
百年来,莫尘只要陷入沉眠便会入梦,这些梦境断断续续却一次比一次模糊。经历过岁月的侵蚀,父亲的残留下来的形象在莫尘混乱的记忆里太过单薄。
莫尘记忆中对父亲的印象停留在贫穷、苍老、严肃、爱说教和两撇会动的小胡子,单单从这几点来看,与如今的夏侯尚可谓是天差地别。
莫尘只是出于尊重听完了一个相貌陌生、名字陌生的陌生男人向他讲述一段凄惨的往事,又怎能要求他给出回应?
送走夏侯尚,莫尘看向闻人懿,幽幽开口问:“他的话……你信吗?”这句话被他问出来,其实已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脑中闪过那句“手可摘星辰”,莫尘眼带嘲讽。他可是一出生就必须“谨小慎微、卑下如尘”的莫尘,如何担得起“手可摘星辰”的寄托呢?
莫尘的嘴角扯了扯,想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又提不起劲。这就是别人家的父亲吗?
闻人懿拖过一把椅子,把外衫高高一撩,骑着椅子坐下,将下巴搁在椅背上。随手拿了块果脯含进嘴中,酸甜的滋味令他愉悦地弯起眼,气质柔似和风。
他慢慢撵着手指,面带不解地开口:“我记性不好,他刚才,都说了什么?”
闻人懿这是“毛病”又犯了。他可以对想记住的话过耳不忘,但是对于认定的细枝末节,却又能迅速忘得一干二净。
这“毛病”于旁人而言着实古怪又气人。莫尘原本不怎么上心,如今却有些不耐。
淡淡瞥了眼油盐不进的闻人懿,莫尘双手抱胸,向后倒去。下一刻,他上半截身子就消失在闻人懿的视野里。
莫尘剩下一双长腿斜斜交叠在一起,脚跟着地,脚尖虚点。
闻人懿脸上的笑容僵住。这人是不准备在他面前遮掩了?
闻人懿大步跨到院门口,见此刻附近无人监视,远处只有几个丫鬟提着食龛袅袅走过。面色稍缓,关上院门,反锁,转身走近莫尘所在的位置。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仿佛只剩半截身体的人完全不值得他大惊小怪。随着他的靠进,莫尘消失的的半截身体也开始显现。
此时,莫尘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式仰躺着。
闻人懿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阳光,在莫尘的身上笼罩下一小片阴影。停住脚步,拢拢袖子,他挑眉问:“鬼修?”
莫尘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微微摆动,从下往上打量了一翻闻人懿。
闻人懿自始至终表现得都太镇定了。
修者与凡人不轻易产生交集,闻人懿能问出这句话,说明他对修者的了解远超常人。他之前对阵法的熟知算是有了合理的解释,但也仅限于此。
除此之外,闻人懿不仅没再透露任何有关自己的信息,还试图诱导莫尘说出他的真实身份。
闻人懿那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镇定”的样子,正明明白白告诉莫尘:他闻人懿绝不只是一个普通知情者,至于他是什么人,你猜啊?
猜到莫尘会怀疑,闻人懿弯起眼看过来,笑盈盈的眸子似在邀请又似在挑衅。
莫尘挑眉推开站在上位以势压人的闻人懿,飘离三丈远的距离站定。
莫尘有恃无恐,不想与闻人懿继续打哑谜。
不管闻人懿如何滑不溜秋,莫尘便是强行将二人间的暗中试探扭转为明面交锋,闻人懿也奈他不得。
所以,莫尘眯起眼没有说话,他在等。
这时,一阵风吹起莫尘的一截衣角,然后,那截衣角就突兀的消失了。
闻人懿沉默地看向那截衣角。
莫尘率先开口打破僵局:“我不能离开你三丈远,否则会重归三界外,在旁人看来,就是我会突然消失。”
莫尘这句话说得十分流畅,嗓音清悦,半点没有之前的含糊停顿。
啧,戒心很重啊!闻人懿心中算盘打得“劈啪”作响,表面上放松身体,垂下眼眸喃喃重复着什么。
以莫尘的耳力,不费吹灰之力便听见闻人懿说的是一声声“三界之外”,他眯起眼,分出一缕神识向闻人懿探去。
闻人懿似是陷入迷茫站立不稳,后退几步重新坐回椅子上,恰好躲开了莫尘探出的神魂。
莫尘没有继续追击。
他只看结果,不相信巧合。无论表现得多么自然,闻人懿的那一退在莫尘眼里便是最大的破绽。
得了想要的结果,莫尘就没了继续试探的兴致。
无视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闻人懿,莫尘兀自穿过闻人懿的身体飘向房间。身体由实转虚后直接穿墙而入。
这才是他习惯的进屋方式,方便直接且没有多余的动作。
不知何时,莫尘已熟练掌握的说话技巧。同样是几个时辰前,莫尘还会一不留神就会化成虚体,如今,他对虚实转换的掌控也可谓驾轻就熟。
固有的习惯虽难以在一夕之间转变,但莫尘仍在极快地适应着一切。
闻人懿摸了摸鼻子,四下望了望,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慢慢起身打开院门:“一会儿还有贵客要来呢。”
闻人懿口中的贵客自然就是夏侯尚。
夏侯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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