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老曾跳河(2/2)

不容易将部下刚刚排兵布阵完，太平军已经从山上冲下来了。人潮滚滚，杀声震天，就听一声梆响，乱箭飞来，直扑刚列好阵型的湘勇。顿时射倒了十几个丁勇，立时湘勇阵列一片骚动…一阵乱枪响过，裹着红头巾，身上衣服五花八门的太平军战士就和湘勇们混战一团。

刚一交手，湘勇们就抵挡不住了，轰的一声阵型大乱，纷纷调头就跑。曾国藩见状，急忙跳下马，抢过帅旗插在地上，大声喝道---敢过此旗者立斩！

曾国藩拔出佩剑，冲着逃跑的湘勇们大喊大叫，一扫平日里那副云淡风轻的官场模样，那种四平八稳的官话也没了，急得连湘乡土话都冒出来了。但是，已经炸了窝的湘勇们没人理他，一名身材瘦小的乡勇没头没脑地从他身边跑过。曾国藩气急败坏地上前就是一剑，将那名乡勇刺翻在地，那丁勇捂着后腰大声叫唤…其他乡勇见状，慌忙从帅旗边上远远地绕过，依然马不停蹄地四下奔逃，往长沙方向的路上已经有不少湘勇的身影了。

就在湘勇大队混乱之际，从靖港江边的山岗上又传来炮声，却是石祥桢已经调转火炮攻击。几颗炮子霹雳巴拉地打进湘勇人群，顿时血肉横飞，鬼哭狼嚎一片。轰地一下全军大乱，连王錱、李续宾也弹压不住，被溃逃的乡勇们裹挟着一路败逃而去…曾国藩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王闿运和赵烈文也是慌作一团，不知所为。

李旭见状，知道大势已去，急忙上前吼道：“大人，我军已溃，咱们撤吧！”

王闿运和赵烈文也清醒过来，连忙劝道：“对对，先撤到白沙洲再说！”

众人不等曾国藩说话，就簇拥着他夺路而逃，往白沙洲一路狂奔。

跑回白沙洲，大家都拥着曾国藩上了在此等候的战船，就见曾国藩两眼发直，脸色晦暗，嘴里无声地念叨着。李旭心想老曾啊，你咋还不跳江啊？我好捞你啊…

众人还在劝慰曾国藩，冷不丁就见他一下扑到船边，噗通一声跳进水里。众人一下子被惊住了，都在发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李禄嘴快，大叫有人跳水了！他的话音还没落，噗通一声，又一个身影跳进江里。李禄又是大喊---又有人跳水了！

众人反应过来，慌忙赶到船边救人。却见李旭正托着曾国藩的身体往船边靠，大伙儿手忙脚乱，一通忙活，终于把曾国藩和李旭两人拖上了船。

曾国藩看看众人，忽然放声大哭，顿足捶胸叫道：“我对不起皇上啊！我对不起皇上啊！尔等救我作甚…不能打败长毛，我活着何用！”

李旭眼珠一转，忙道：“大人万勿如此！刚收到塔其布副将捷报---湘潭大捷！”

曾国藩听了一愣，狐疑地望着李旭。李旭拱手道：“大人，报捷之人刚到大营，学生也是才得到消息。大人，靖港一战不过误中长毛奸计，将来之事仍大有可为，大人千万保重啊！”

众人也是连连点头，纷纷劝慰曾国藩不可轻生，况且湘潭大捷，长毛必败。

李旭又对众人说道：“各位大人，长毛即将尾随而来。我军新败，此地不可久留。在下率部断后阻挡追兵，各位大人先行一步。”众人又是连连点头。

李旭下船布置断后事宜，李元渡悄悄跟在他身后问道：“续之，湘潭大捷之事可是真的？我留守大营怎么未见报捷之人？”

李旭微微一笑，说道：“先生，为救大人性命，学生撒点谎而已…如能让大人振作起来，学生甘愿受罚！”说完，含笑拱手离去。

李元渡望着李旭离去的背影，暗叹不已---为大事而不拘小节，真大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