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兄妹(2/2)
,也许能让她少吃些苦。”他语气认真,又释然一笑,“不过还好,至少现在,能让她过上舒服的日子。”“方叔。”
“嗯?”
“您和我妈是怎么认识的?”
方世恒被他一问,明显是在回忆,眼角的笑纹更加深了:“医院,她脚踝扭伤。连着看了一周。没过上半个月,又伤了一次。”
“怎么扭伤的。”
“我也奇怪,问了她几句。她说去城北的山上看日出,跨到最后几级台阶,扭了。”方世恒摇摇头,“同一个地方,两次。”
唐颂失笑,母亲这点跟诗咏很像,总是会让一些出人意表或是无厘头的事情发生。
“我问她这点岁数了还老是去爬山做什么,她说她一个人闷得慌,孩子都不在身边。然后用一种很自豪的语气说,她儿子是个画家。”
唐颂伸手挠了挠额头。
“我当时奇怪,问她说,你爬山跟你儿子是画家有什么关系。”
“她仔细想了想,然后跟我说,他儿子之所以想学画画,是因为有一次她带着他去海边度假,看到了海上的日出。她当时觉得那画面很美,稍微提了句,她儿子就指着那太阳,很郑重地说,他能把它画下来。”
唐颂听着他的话,思绪回到许多年前的那个夏日,他朝着远处的日出和大海奔去,脚下踩着细小的浪花,一回头,年轻的母亲坐在沙滩上,海风轻轻吹动着她的长发。
他那时不过七八岁,觉得母亲的脸比那天的阳光,海水,都要美。
“叔叔,你和我哥两个人说什么呢。”
他回过神,诗咏端了个果篮进来。
“你妈妈呢?”
“在跟我爸爸打电话。”她朝方世恒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语气却毫不避讳,“我爸爸好像在劝她去国外结婚,还说你已经同意了。”
“是吗?”方世恒皱了皱眉头,然后从果篮里拿起一个橘子,专心地剥了起来。
半分钟后,李琴走进来:“方世恒!”
唐颂和诗咏都条件反射地抬了抬眉毛。
即使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李琴发起火来还是有相当的震慑力:“你为什么要通知他我们是在下月底办婚礼?”
兄妹俩转头看向方世恒,他已经在剥第二个橘子。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唐颂和诗咏面面相觑,他们很想知道这个男人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目测很难缠的母亲。
谁知他只是一脸平静地站起来,把剥好的橘子塞到李琴手里:“好了,别生气了,既然他一点也不善解人意,我是不会把结婚请柬寄给他的。”
“你确定?”
“当然。”
“那就好。”李琴马上偃旗息鼓,掰开橘子吃起来,嗯了一声,“这橘子不错,比上次的甜。”
“是吗,价格还更便宜一些。”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哦,对了,我是不是也应该给你的前妻打个电话。”
“……她在国外,不必了。”
“也是,漫游费挺贵的。”
……
唐颂和诗咏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妹妹感叹道:“天哪,方叔是只用一句话就把战火浇熄了吗?”
“好像是。”唐颂思考着,拿起一个橘子塞到诗咏手里:“你要不要尝尝?”
告别是在下午两点。李琴和方世恒出来送他们。
“路上开车小心。到了给我来个电话。”李琴交代道。
方世恒语气温和:“有时间就过来,这里房间够,住几晚也没关系。”
诗咏忍不住抱了抱这个可爱的老头:“叔叔,你放心吧,下次我会和嘉侑一起过来。”
“好的,我再给你们做红烧排骨。”
李琴拍拍诗咏:“好了,你哥等着呢。”
诗咏又抱了抱李琴,半晌才松开。
唐颂坐进车里,李琴和方世恒在窗外冲他们招手。
“走了。”他发动车子,停顿几秒又加了句,“妈,那个……你和方叔注意身体。”
话音一落,他看见李琴怔了半秒,而后点头:“……妈知道。”
唐颂明显感觉心上被金属棒之类的东西敲了一下,但终究没再说什么,缓缓地驶离。
后视镜里,两道身影还在原地站着,方世恒搂着李琴的肩,目送他们远去。
“哥。”诗咏叫他,“妈妈会幸福的哦。”
一定会的。他想。
当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在那小小的院子里,盛开的红梅映着白雪,她的母亲一定会把它画下来。
毕竟,她的母亲,在和父亲离婚前,曾是一个优秀的美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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